丘昀旭瞪圆了大眼睛，活似见鬼了一样，随手扔下一锭银子，落荒而逃。

他的逃跑引来了宋依依的大笑，就是他人已经跑出芬芳苑了，那笑声仍似魔音绕耳一般得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响起。

“真可怕，”丘昀旭站在芬芳苑的门前，摸着自己的手臂微微发抖，“女人，真可怕……”

当晚，一群人聚集在丘昀旭与周世然的屋里。

听丘昀旭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后，众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丘昀旭分析道：“之所以这些年里都没人能找到袁哲，一来是李大家偏僻，寻常人根本找不到那位置。二来，自他进了芬芳苑后几乎从未离开过，且离开的时候也会因为脸上的疤痕而戴上头纱，所以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夏麟觉接口道：“本来当地官府对于新来的人也该有所探查，但因为李大与玉莲的隐瞒，再加上后来宋依依的帮助，于是官府便没有查到。”

丘昀旭点点头表示赞同，叹息道：“看来袁哲是真的失忆了，且在他失踪的这些年里，是认认真真的作为‘李二’活着的。”

周世然也与那救治袁哲的张卓清大夫聊过，补充说明了袁哲的眼睛是因为受到坠崖后水流的剧烈刺激才造成如今的状况，只要稍微离得远了，那所有的东西与人在他眼里都是模糊泛白的。

而他当时被救起时脑袋后面曾有过一个巨大的肿块，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肿块自己慢慢得消掉了，也不知这是否与他失忆有关。

“如今当务之急是与他亲近起来，不然他不信任我们，我就无法替他诊治，”周世然摸着下巴，“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也不知是否还能治得好……”

几人几乎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还是由秦婉柔先去接近袁哲。

“若是他不理我怎么办？”秦婉柔脸上透露着明显的焦虑。

“那咱们就慢慢来，”云汐安慰道。

“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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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李二都不会离开芬芳苑，所以第二日一早，丘昀旭又硬着头皮去找了宋依依一回，在被她调戏得面红耳赤的回到客栈后，才得了她的首肯。

李二在当天下午按照宋依依的要求，离开了芬芳苑，去了码头采买。

一群人跟了他一路到了码头边，因为已经入冬，出海捕鱼的船少了许多，码头上大部分是装载了大箱货物的船只。

寒风吹过，叫人发颤。

李二正站在一个人的面前，他对面那人坐在一堆麻袋堆起来的小丘上，嘴里叼着一根麦管，嘴角下面的一颗黑痦子尤为显眼，他一只脚翘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其他人都躲到了一旁的一些木箱后面远远的看着，秦婉柔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便听到了李二与那人的对话。

“你没带足银两，找我做什么？”那脸上有痦子的人的腿一抖一抖的，不太有耐心的样子。

秦婉柔站在李二的身后，听到那熟悉却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宋娘说已经付过银钱。”

秦婉柔一时有些想哭的冲动，但她忍住了，站在那里没动。

就听对面那人又说：“没钱就是没钱，装什么装！叫宋娘自己来找老子！”

李二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见对面那人还是那吊儿郎当模样，也没耽误，转身就准备回芬芳苑。

他一转身，便和站在那里的秦婉柔看到了一处，四目相对间，秦婉柔的眼底还泛着泪光。

李二看了她一会儿，冷了脸色，“从芬芳苑出来就跟着我的人是你？”

秦婉柔明显一愣，可能是从未想过会在这人脸上看到这样冷漠的表情，也可能是他话里明显的疏离让她感到伤心。

也许是站得近所以才能看清，她这模样倒是在李二眼里像是心虚，他随即皱了眉头，语气里带着警告：“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秦婉柔只说了一个字，却是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都忘记了，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他们的过去，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谁能教教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的思念与牵挂呢？

李二又冷眼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作，转身便准备离开。

他本来是挡在秦婉柔与那脸上带痦子的人中间，他一走，那人便看到了秦婉柔。

南州城的码头这边聚集了许多三教九流之辈，最是鱼龙混杂，所以南州城的人都教养自家的女孩子不能单独往码头这里去，否则很容易出事。

可秦婉柔并不知道，她站在那里，身影在寒风里显得格外得单薄，眼底又含着泪光，像是个病弱的美人。

“哟！”那地痞摇摇晃晃得走到秦婉柔面前，上下仔细得打量了一番，末了，吐了嘴里咬着的麦管，轻浮的说，“这位姑娘面生，莫非是外地来的？”

秦婉柔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在近距离看到李二，还有感受到他的冷漠后，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正是六神无主，眼神都是虚空得落在了远处，压根没听到那地痞说的话。

反而是正准备离开的李二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来。

那地痞见秦婉柔毫无反应，冲着另一边的几人打了个眼色，那几人立刻站了起来，以半包围的阵势围了过来。

而自秦婉柔后方过来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小妞长得倒是漂亮，”那痞子伸出手捏着秦婉柔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不如跟了小爷如何？”

秦婉柔因为他的动作回过神来，刚皱着眉想要推开他，便见眼前一道黑影蹿过，下一秒，她便觉得自己被人强行按进了怀里。

一个熟悉的怀抱。

秦婉柔又呆了片刻，直到听见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她才后撤一步退开。

原来不知何时她身后多了另外几个码头上的地痞，李二方才为了保护她不被身后的人袭击，替她挨了一棍子。

秦婉柔眼眶再度变得微红，很想就那样扑进他怀里，抱着再也不撒手了，只不过还未等她有动作，李二已经推了她一下，将她推得倒退几步。

等她站定后才发现，那几个地痞似乎是被惹怒了，已经拳打脚踢得朝着李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