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渡到河水的正中央时，田道清发现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河水一分为二。自己这一侧的水从左向右流，水质由透明渐变为乳白色。而另一侧河水则是从右向左流且黑如重墨，一条笔直的分界线将两者从中隔开，黑白两色的水流完全没有交集。不过也仅仅是这种景象看起来很奇特，并不存在什么危险性，田道清就这么轻松地渡过了大河。

田道清紧绷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数十只幽魂陆续回到身体里。渡河的时候他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自己，可是神念却怎么也没有发觉任何异象，等上了岸他还是有些背后发寒。虽然河中央处的水很黑，但是到了岸边却和另一侧同样清澈无比，装满几只皮袋清水后田道清继续上路，直走出数里之后那种感觉才彻底消失。

此时，河面上的漂浮物聚在一起，隐约组成了黑白两张巨大的人脸，然后这两张脸又慢慢在黑白分界线处聚在一起。白脸问：“这么一口小鲜肉你都舍得放掉，定力不错吗？”

黑脸道：“你的那些小心思还想骗我，看这孩子根骨年轻得很，我可不信他是从诡漠里走出来的！觉知境时就能拥有不俗的神念更是不简单，身上带着那么多灵石，另外还有几十只幽魂护送，我才不触这个霉头让他渔翁得利。还有你当年也算得上是炼器大师，他身上的两件法器表面上看做得仓促了点，可那样的手法跟你是有得一比吧”

白脸两道由枯草组成的眉毛一皱，神情凝重道：“困了如此之久倍感寂寞，我也不过是让你看个新鲜！当年一战，咱们兄弟被摄入这空间灵器，侥幸逃出一缕元灵自我封印在这里才得以活命。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岁月，这件灵器才会自行消亡”

黑脸却大笑：“他虽暗算了你我，可莫空有一件空间灵器的事也彻底漏了，以他所剩寿元也决没可能突破悟道境，他又没什么至亲和传承弟子。而以他的性格，坐化的那一天必然舍不得自爆这东西，等灵力散失空间坍塌时就是你我脱困之日，所以咱们一定不要轻易现身。那孩子万一只是个化身，又或者争斗中被器灵感应到，那才是大麻烦呢”

两张脸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漫无目的地聊了起来，他们的话题既有修行的感悟交流，也有往事的回忆讨论。此外，还涉及到有关当前空间变化发展的预测，后来还争论起河中鱼虾哪个好看，终于在某个话题上冲突加剧。最后，他们相约如无特别事件继续沉睡，百年后再见。

田道清无疑是没机会见识这种新奇的场面，关于术法和武道的抉择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按照对于道清指要的理解，他认为修行就是找一条符合自己路，现在既然无人指点两条路都走不下去，那还不如干脆换上一条路。凝魂的修行虽说有些风险，而且会扩充丹田，但是毕竟还有个说法是这会有益于体质的改善。

穿行于草原上，田道清一有机会就去温养幽魂。本来阴灵御魂法中温养幽魂是用来相互吞噬来提升修为的，书中讲只要有魂师前辈协助，通常能同时温养的幽魂也就几个而且还争斗不断。一旦幽魂数量太多就极有可能相互吞噬，到底往往只会有一个活下来，自然是实力激增，这也是最常规的修行方法。不过越是高级的幽魂越不容易碰到，更不要说捕捉并养活了，所以凝魂一道才渐渐凋零。可田道清却轻轻松松地养出上百只幽魂来，这么多幽魂还相处融洽，不但完全任何冲突，甚至连半点敌意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相互吞噬了。

随着幽魂的数量越来越多，幽魂的实力也被稀释，后来单个幽魂离体后片刻就消失了。田道清不得不开始考虑尝试另一种凝魂修行法了，否则上百只幽魂就完全成了鸡肋。阴灵御魂法有很一小段文字，记载着上古时有魂师借体修行，寻找与幽魂同性的灵兽作为躯壳。这样就可以采用喂食灵药或引入阵法等多种方式，解决了幽魂没有实体的问题。可是这又产生了另外的麻烦，那就是魂师必须紧紧守护着灵兽躯壳，否则一旦幽魂对宿主依赖过度就很难回到主体。

此外，这种修行方式要求提前确定幽魂的属性，但田道清的幽魂太过孱弱，还根本不到显形的阶段，所以暂时没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幽魂。原来对于这段文字田道清一扫而过，可是后来在道法指要附录的一篇文章中却看到另一种设想，那就是吞服一些特殊灵药后，魂师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借给幽魂。这个方法不得不说很有创意，既解决了灵兽不好找的问题，同时还免去了宿主依赖的风险，只是对于魂师的体质和灵药的要求相当苛刻。

田道清现在身上除了几粒神仙茶，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灵药，更不要说是那种能让凡人拥有妖兽体质的灵药了。不过这无疑给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谨慎地试着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一只幽魂，没想到这只幽魂居然毫不费力就接管下来，除了身体软弱一些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田道清也不知道如何修行，就干脆直接按熟悉的小吼拳积攒内力，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幽魂耗尽能量自行消失。等其由魂种重新复活后，果然比其他幽魂强了一些，不过体内多出的内力也仿佛被其带走。

整个过程，田道清没有半点不适感，后来他又换了另一只幽魂如法炮制，同样也很顺利。之后他还尝试去修行寒山行气术和冰武化经诀，也依然十分顺利。这一发现令田道清兴奋异常，他一扫之前阴郁的情绪，重新振奋精神继续修行。就这样他不断切换于武道和术法修行之间，虽然自身收效微末，但是幽魂却一个个开始变强，田道清只期盼着哪天他们可以吞噬游魂来提升自己。

与此同时，田道清也继续温养着幽魂，他始终认为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或许总有一天出现相互吞噬的情况，那样就不用再受限于这种借体的龟速方法了。可是幽魂数量超过三百之后，田道清感觉到有些不妙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小东西遍布于身体的各个部位，却依然很是安份。关键是自己通过借体修行养大的几只幽魂也出了问题，他们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萎缩，好似正在被所有其他幽魂瓜分了一样。也就是说，每次修行的成果最终都会分成三百多份，这让本来就缓慢的修行路雪上加霜。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田道清基本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以这种方式持续下去，且不说以凝魂入道，就是令幽魂显形就决非易事。更为郁闷的是，这么幽魂并没有给田道清带来哪怕半点体质的改善。至少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在武道和术法修行上有什么长进，反而是都在渐渐逼近那个瓶颈。痛定思痛之后，田道清决定自爆了一只幽魂魂种。

那只幽魂带着魂种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就像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体内三百多只幽魂的纷乱和悸动，田道清以为他们将会相互吞噬，但等来的却是集体的自动失踪。所有幽魂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全部都自行消散，只留下那些魂种还依然存在于体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