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突然失去全身力气跌在地上。

“杀、杀人……”想要尖叫却因为惊吓过度而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杀人。这两个字将我拉回现实。我杀人了……毫无实感。毕竟没有激烈的搏斗，没有命悬一线，甚至连流血也没有，只有面容扭曲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就像在电脑游戏中操作着人物打死了新手村的恶人一样，我所做的只是动了动手指。

“你要报警吗？”我脱口而出。

“你、你也要杀我吗？”女人更加害怕了。

不、我更希望你报警。但这情况，也不算正当防卫吧，只是我单方面的暴行。而且那个逃跑的男子，说不定已经报警了。我的人生到此结束，说不定还会上新闻，被过去的同事、同学看到，更糟的是，我的父母会知道。也许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自杀，或者逃跑？

如果这一切没发生就好了，如果此时此刻，地上的两个男人只是昏倒了，马上就要清醒站起来就好了，对，就像现在这样，先坐起来……

！？

秦哥坐了起来，尖声男子也正努力要爬起来。

“秦哥？”女子惊恐中挤出一丝声音。

也许是因为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秦哥朝女子转过头，脖子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他的双腿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扭曲成恶心的角度，蹒跚着向女子走去。

就像丧尸一样！

丧尸当然要啃人！

秦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然后扑到在地上，张开的嘴向着女人脸上靠去。

“秦、秦哥，我还有孩子……”女人已经吓傻了，分不清秦哥是死是活了。

“喂！”我大喊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是对已经死了的秦哥喊的，还是对女人喊的。

秦哥嘎啦嘎啦地回头看我，然后就这样扭着脖子向我靠近。一边的尖声男子这时也终于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转向我。

在移动到距离我两米左右远的时候，两人停住不动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喂。”我又小声喊了一下。

两个人仿佛回答似的摇晃了一下。

我摇了摇右手。

两个人像木偶一样抬了抬手臂。

感觉我能控制他们一样！

“往右走。”

两人笨重地向右边移了移。

“往左走。”

两人又往左边移了移。

“去打他。”

尖声男子费劲儿地抬起右手，朝秦哥的脸上打下去。

扔下不断小猫挠脸的两个死人，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们会听我的话。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最疯狂的是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杀了这两个人。确实我的手好像能穿过他们的皮肤和肌肉，直接触碰到骨头。我的手被秦哥的骨头划破，流了不少血。

难道是因为我的血才让这两个人变成像丧尸一样的生物吗？可是为什么我的血能让他们感染，难道我也是丧尸？确实他们打我的时候我一点痛觉也没有，但是我现在还能思考问题，也能说话。

“喂，你看我像个普通人吗？”我朝女人问话。

女人害怕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去把她扶起来。”我尝试着命令两个人死人。

两个死人摇晃着走过去，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把她拉了起来。

“那个，我不会伤害你，这一切都是意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尝试着解释。

“你、你到底是什么？”女人恐惧地发问。

这时，一个仿佛野兽的低沉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是我创造的新的亡灵。”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一个有着蝙蝠一样翅膀的人形怪物，说是人形，只是因为对方有头和四肢。一双鲜红的眼睛注视着下方，长满獠牙的嘴巴仿佛能一口吞下一个成年人的脑袋。全身上下只有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就像是被晒干了的大地。怪物的右手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尖锐的爪子刺进了那个人的肉里。被抓的人四肢下垂摇摆着，显然已经死了。

“留活口可是不好的习惯。”怪物说着把手里的尸体扔到我面前，原来是我刚刚放走的那个男人。

然后转向女人。

“别！”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怪物没有回头，只是用野兽一样的低沉声音说。

“因为她有个孩子。”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怪物怎么会在乎。“而且，”我接着说出了更为狗屁的理由，但却是我的真心话，“我可是女性至上主义者，对算对方年龄三十以上还有孩子，但对单身二十九年的我来说都是无以伦比的女性。”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怪物说这些。

这次怪物回过了头。

就算我感觉不到疼痛，能轻易杀死像秦哥和尖声男子一样的人类，但眼前这个怪物也能轻易把我撕碎吧。

怪物却好像人类一样歪了歪头，然后发出了可以称为笑声的声音？

“看来这次是个有趣的亡灵。”

说完，怪物转向女人：“跑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发生的事，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在比野兽还要狂野吓人的咆哮声中，女人终于回过神一般尖叫着跑走了。

吼声结束，怪物信步朝我走来，顺手把挡在中间的秦哥和尖声男子一把打飞。

“女性至上主义，哼，我到蛮中意的。”

难道怪物也懂美少女的魅力吗？

紧接着，发生了让我张大嘴巴呆住的事情。

怪物的身体不断缩小，背后的翅膀也收拢不见，灰色布满裂纹的皮肤在消失的过程中变成了黑色的连衣裙。几秒钟后，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少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让我来回答你所有的疑问吧。”洛丽塔风格打扮的少女不等我提问就自说自话起来，“吾乃噬血一族真祖，巴托里伯爵夫人后裔，特丽莎·颖·巴托里，父亲乃巴托里伯爵夫人的孙子真祖乔治·巴托里，母亲是这遥远东方国度的药剂师，我名字中的颖就是来自我母亲的名字，虽然是真祖，但我确实是父亲的私生子，因此不得不居住在这个城市。你可以称呼我为廊坊伯爵。”

巴托里伯爵夫人，我记得是那个传说中每天都要用少女的新鲜血液洗澡的伊丽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

“而你，是我创造的亡灵。”

亡灵？对了，之前她也称呼我为亡灵。

“亡灵是什么？”这才是我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亡灵可是我的发明。”少女挺起了胸脯，以不可一世的口气说，“将真祖一族的血液和从我那人类母亲继承的神秘草药调配出来的毒药涂在这把匕首上，然后刺入心脏，就可以创造出次级吸血鬼，亡灵。”

等等，匕首刺入心脏？我急忙查看，但是T恤上并没有血迹，在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黑耀石般反光的扁平伤痕，并且伤痕像植物根系一样向四周辐射而出，同样如黑耀石一般反射着路灯的光线。

“所谓次级吸血鬼，”少女无视我的反应，继续着说明，“身体能力随然不及真正的吸血鬼，但是却没有畏惧阳光的弱点，亦可以正常进食人类的食物，但同时也拥有制造自己眷属的能力。”

难怪被我杀死的秦哥和尖声男子会变成丧尸一样并且听我的控制。我勾了勾手指，被打飞的秦哥和尖声男子嘎啦嘎啦地爬起来，比之前更为笨拙地向我靠近。看来被打飞的时候使四肢都受了不少的伤害。

“哦哦？看来你的能力还不错。”吸血鬼真祖少女打量着我说，“还是应该说是我制造的最新型的亡灵能力不错。”

“最新型？”

“在你之前还有133个实验品，毫无疑问都是失败的作品，有的一下子就死掉了，有的失去理智变成了食尸鬼，有的无法制造眷属，有的无法控制自己制造的眷属，总之都是些失败品，它们不是死了，就是被自己制造的眷属杀死了，剩下的没有用的当然是被我处理掉了。就像84消毒液是在经过了83个废品才成功一样，而你，第134号，目前看来是成功的。”

以一副漂亮脸蛋说出毛骨悚然地话语，果然眼前的少女就如同她自我介绍的一样，是一个将人类当作饵食的冷血吸血鬼。

“为什么是我？”

从来就被人否定，假设7个人中选择6个人担任各种职务而唯一被选剩下来的人就是我，对这个问题异常地执著。

“只是在进食的路上，碰巧听到一个绝望无比的心声，那个一直在心里喊着‘我死了比活着好’的家伙，不就是你吗？”

原来如此，“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呢。”

“作为真祖，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吸血鬼少女冷笑一下，“我顺便窥探了一下你的内心，你这家伙，还真是百里挑一的废柴呢，充满了致命的绝望呢，我很中意你。”

第一次被人中意，还是被高贵的真祖大人，不知道我应不应该骄傲。老实说，感觉还不错。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已经死了吗？”虽然从少女的说明中能猜出来，但我还是想听到确切的答案。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死。”真祖吸血鬼回答说，“如果灵魂和肉体的脱离称为死亡的话，你的灵魂仍然束缚在肉体内，但是你的肉体确实已经死亡了，你的心脏虽然还在跳动，但那只是为了将你的毒血注入别人的身体而跳动，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你是亡灵，介于生和完全死亡之间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低声回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不，现在的我应该已经不需要空气了吧。我抬起头，看着原本应该布满星星，却因城市的灯光而变得只有深蓝一片的夜空，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

原来这就是死亡，果然不错。

而且，既然已经死了，就让我做个邪恶的亡灵吧，去报复那些令人厌恶的家伙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