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又做了几次深呼吸，似乎是要将内心安定下来一样。

接着，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推开了只有半人高的院门。

虽然从低矮的围墙外就能看到院内的样子，不过真进来以后，才发觉里面打扫得十分干净。

院子的一侧是打理整齐的草药园圃，另一侧是做成小房子样式的鸡舍，两只母鸡正在鸡舍前闲庭散步。

中间则是一座三间大小的房子。

紫阳来到房子前，最后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敲响了房门。

“大长老，我是紫阳，我回来了。”

从房子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有什么瓷器摔碎了一样。紧接着是椅子在地板上挪动的声响。几秒钟后，面前的房门发出嘎吱一声，大长老从门后走了出来。

“紫阳！你还知道回来！”

大长老劈头盖脸地吼着。

大长老和其他村民一样，身穿药师一族的传统服装。

身体看上去很结实。

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色都像年轻人似的，要不是满头的白发和白胡子，真看不出大长老是位年事已高的人。

紫阳挨了大长老的一声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是说，人家现在已经回来了啊……”

像狡辩似的小声咕哝着。

“不和长老打招呼就擅自长期离村，按理该当何罚？”

大长老一双眼睛紧盯着紫阳，紫阳不由得将自己的视线偏向一旁，似乎对墙上的霉斑产生了兴趣，仔细地观察起来。

“我问你话呢，怎么也不回答？”

大长老生气地说。

“什么惩罚不惩罚呀，都什么年代了，族规什么的早该废弃了。”

紫阳的回答，让我都替她捏一把汗。

果然，大长老听到后，眼睛瞪得溜圆，嘴唇上下抖动着，过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这孩子，真是太放肆了，出去一趟果然学坏了，是不是跟你后边那个人学的！”

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我身上来。

我有些傻眼地指着自己。

“我、我吗？”

“当然是你。”大长老气呼呼地说，“紫阳这么乖巧的孩子，现在会这样跟我说话，肯定都怪你们这些外族人。”

“额……”

大长老简直不讲道理啊，而且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

“大长老！”

紫阳不高兴地叫了一声，侧面的马尾仿佛都要炸起来一样。

也许是被紫阳这一声吓到一样，大长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接着摇了摇头。

“哼，先进来再说话吧。”

说着自己先转身进了屋子。

我和紫阳跟在后面，进到了大长老的房子里。

大长老的房子共有三间，中间的是中堂，一般是用来会客，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中堂。两旁的房间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卧房。

中堂正中的位置是一张茶桌，两旁各有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歪歪斜斜地摆着，地上还有一盏摔碎的茶杯。

一看就是刚才急忙跑出来时打碎的。

看来大长老脸上虽然不高兴，但是心里确实一直盼着紫阳回来。

“唉，人上岁数手不稳，不小心把杯子打破了。”

大长老背对着我和紫阳，一边说着一边将杯子的碎片捡起来，收在了一边。

不过我和紫阳都知道这不过是大长老为了面子编的理由，因此相视一笑。

收好了碎片，大长老将歪斜的椅子摆正坐了下来，接着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指向另一把椅子。

意思是要我也坐在茶桌旁边？可是中堂并没有第三把椅子，也就是说要紫阳一个人站着？

我看向紫阳。

“坐吧，你是客人。”

紫阳只是简单地说。

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在茶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一落座，大长老就马上开口说：“紫阳，你说说你在外面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站在中堂中间，紫阳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离开九华后，一路搭车到了廊坊市，就是大哥哥的城市。”

紫阳说着抬眼看了看我。

“然后呢？你在那里找到白夜了吗？”

大长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我找到了哥哥，可是哥哥他已经，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我想劝哥哥回到九华，集合我们药师一族所有人的智慧，一定能找到让哥哥恢复成人类的药方的。”

“幼稚！”

大长老愤愤地插了一句。

“但是哥哥他拒绝了我的提议，还要将我也变成吸血鬼，最后我在大哥哥的帮助下，终于打倒了哥哥。”

紫阳说完后就站在那里，仿佛等待着大长老。

大长老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我试着回想和紫阳联手对抗白夜的场景，但和支前一样，就是想不起来，唯一知道的就是白夜已经被打倒了。

“白夜他曾是一族最有天赋的孩子。”大长老终于开口说，“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几乎就已经记下了药书上的所有病症与药方。但也许就是这份天赋害了他，他开始不满足于族里流传下来的医术，开始研究起水仙留下的笔记，终于对里面记述的吸血鬼起了好奇之心，才走上了邪路，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嘭”的一声，大长老用拳头砸了一下茶桌。

“该死的吸血鬼，难道你害了水仙不够，还要害水仙一族的后代吗？”

仿佛宣泄着心中的怒火一般，大长老大声说着。

大长老口中的吸血鬼，就是特丽莎的父亲，亨利·巴托里。

“大长老……”

紫阳轻声呼唤着。

“记住，紫阳，人一旦变成吸血鬼就绝无回头之路，所以你也不要有想将吸血鬼再恢复成人类的幼稚想法。”

大长老以严厉的口气说着。

紫阳则是乖乖地回答“知道了”。

“好了，既然白夜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大长老突然把头转向了我，“而且既然紫阳带着你回来，也就是说紫阳选中了你。”

选中什么？

我有些不解，之前遇到的樵夫陈伯和男孩小伊好像也是在说同样的事，只不过都被紫阳岔开了话题。

“你既然帮助紫阳打倒了白夜，也可以说是紫阳的恩人，所以我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你真的想好要在我们药师一族生活了吗？”

大长老说完，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