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的实力远不及春芬,春芬稍是隐藏,她便无法判断出春芬的修为如何。
“李芳姐,您还记得我吗?”
春芬解下系在面上的白纱布。
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孔,令四名李氏弟子片刻间呆滞,目光无法从春芬脸上转移。
李芳也惊叹。
慈绝美女子,不该出现在淮安这等地方,更不该是……农家女。
李芳思绪回忆几分。
她觉得春芬似曾相识,片刻之后,她显露吃惊的神情。
“你,你是,你是……”
她一时间想不起春芬的名字。
“我是春芬,想来李芳姐不会记得我这侍女的名字。”
“春芬……对,你是秦麟身边的……”
李芳反复打量着春芬。
思绪陷入一番回忆。
哇
怀中的婴孩啼哭起声,将李芳的思绪拉回。
她哄了哄孩子。
而后看向春芬,心间不禁泛起酸楚。
“他还好吗?”
李芳低声问。
春芬沉默几分,脸上不经意流露一丝悲伤。
这让李芳感到不安。
“他……”
李芳正想话,春芬突然微笑起来:“公子很好,也可以修炼武道了,而且修为上乘。”
听得这一句,李芳停愣,而后也勉强的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他过得好就好。”
其实,她没有相信春芬的话。
刚刚春芬流露的伤情让李芳意识到,秦麟过得不好,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逃出南宫氏的追杀。
当年李芳只能帮秦麟逃出淮安城,至于秦麟是否能活着离开澜州,她在心间一直担心着,再加之这些年一直也没有秦麟的消息,所以……
“四姐,家主还在等您呢。”
身旁的弟子催促。
李芳抱着婴儿,应淋子一声。
她对春芬:“春芬,家父招我回来有些事情要与我商量,你先随我进府吧,这里以前……以前也是你的家,你应该也想念这里了吧。”
“多谢李芳姐。”
春芬没有拒绝。
她确实想念这个“家”,另外,她还想从李芳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南宫氏的事情。
随着李芳进入府院,春芬发现府院内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花坛、走廊、人工湖边的石亭……
李氏也没有将这间府院作为主体,只是分拨了部分李氏族人居住在此。
倒是李氏家主李杜常年居住于此,似乎想以此证明,他打败了秦氏。
“春芬,这里你也熟悉,我就不陪同了,你在这里随意,我先去与家父议事。”
李芳客气。
春芬拱手:“好,有劳李芳姐了。”
“你也学着修武者的这套礼节了,不过,你也确实是个修武者。”
李芳微笑,而后便是离开。
她便没有询问春芬的修为如何,因为她所感知到的,仅为武徒境淡淡的武气,所以她不问,免得伤了春芬的自尊。
春芬在府院内穿校
不少李氏的家仆见得春芬农家女的装扮,纷纷诧异,不解农家之人如何进了府院。
但因春芬的身后跟随者李氏的弟子,所以也没有人上前多问。
春芬走向后堂,那里有一间祖祭楼,以前供奉的是秦氏先祖的灵位,而今……想必已是变样了。
“妹子,后面可不能去。”
跟在春芬身后的弟子发出调戏的声调。
虽然此时春芬已将白纱布重新系回到脸上,可弟子刚刚已是见过仙,此下心间蠢蠢欲动。
“先祖的令牌还在吗?”
春芬漠然发问。
“谁家的先祖?秦氏吗?早就被丢出去了。”
弟子走上前几步,双手抱在胸前,显得骄傲。
他问向春芬:“妹子,你现在住在哪里?一个人务农,想必很辛苦吧。”
弟子真的以为春芬是农家女。
春芬没有在意弟子的调戏,依旧冷漠着神情,“丢去哪儿了?”
“谁知道,可能都当柴火烧了吧。”
弟子的理所当然。
春芬摇摇头,“你们的家主不该这样做,他会后悔的。”
“哼,后悔什么?成者为王败者寇,秦氏完了,现在淮安城是我们李家为势,自然留不得秦氏半点东西。”
弟子言,对着春芬露出怪异的笑容:“妹子,以前你在秦氏当侍女,想必也受了不少苦头吧,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李氏?我可是持剑弟子,虽是外门,但保护妹子是绰绰有余。”
弟子三句话不离调戏和暗示。
春芬仍是没有理会,平淡道:“如果李家主能继续供奉秦氏先辈,他的命便能保住。”
“额?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弟子诧异。
春芬转过视线看向弟子,虽是隔着白纱布,但眼眸之间,锐如刀锋。
这让弟子下意识惊恐,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性的武气。
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春芬冷言道:“我的意思是,李杜必须死!”
罢,春芬脚下猛地一进,瞬间掀起疾风掠过,眨眼间是飞跃出了很远的距离,将李氏弟子甩在脑后。
李氏弟子心惊肉跳,身躯被疾风牵引,失了平衡,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这妹子……”
弟子惊恐。
他的视线尽头,也就是后院方向,春芬站立在曾经的祖祭楼前,神情凝重。
“李氏……你们这样的行为与挖坟掘墓无异。”
春芬看着祖祭楼能已然成列的都是李氏先辈的灵位。
怒火在心间燃烧。
但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显露过多的情绪。
在楼前呆呆的站立了片刻之后,春芬转身,脚步迈向前堂厅。
马蹄声在山林间作响。
“再加把劲,不到半时间,我们就能到淮安城了。”
秦麟匐在马背上,像是在鼓励跨下的马儿。
整整一个月时间的赶路,秦麟和孔灵羽一共更换了十二匹快马。
每一匹快马都是卯足了劲头狂奔,到了精疲力尽时,秦麟会在沿路的驿站将马儿放下,然后购置新的快马。
原本两个月的行程,秦麟硬生生缩短成了一个月。
当然,这样的缩短要是完全依靠快马,那指不定是要累死多少匹马。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路程上,秦麟是背着孔灵羽,以消耗精力和武气为前提,自行飞奔。
“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骑马了。”
孔灵羽深感疲惫。
但她也知道秦麟心中的焦虑,所以全程没有拖后腿,死撑着陪秦麟一路狂奔到澜州境内,距离淮安,仅剩下不到半日行程。
“等到了淮安城,我好好犒劳你,想吃什么随便。”
秦麟一边纵马,一边道。
“一点胃口都没樱”
少女摇摇头,几乎整个身子都是趴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浑身无力。
秦麟也只少女累了,放慢了些速度。
沿路之下,多为山林。
时而会有一些山民经过,看着秦麟和孔灵羽马匹飞奔,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个两个异样目光,并无问题。
可当沿路遇到的所有山民都是这样的目光,那就有些蹊跷了。
而且,山民们不仅是眼神不对劲,三五结伴同行的人之间好似还议论纷纷。
秦麟注意了几波山民之后,最终选择停息马蹄。
心间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发酵。
“莫不是,淮安城里出了什么状况?”
簇已在淮安境内,秦麟敏感的神经免不了多疑几分。
“秦麟,怎么了?”
少女见秦麟停步,问道。
秦麟:“我自生活在淮安,对这里的人土风情也算了解,你注意过没有,一路上我们遇到的山民,似乎都在讨论我们。”
是自生活在此,其实都是源于重生后,身躯中,原始的记忆使然。
“废话,本夫人倾国倾城之容貌,你们淮安穷乡僻野之地的人见了,当然要议论几声。”
少女洋洋得意。
秦麟白了她一眼:“你可真是不错过任何一个臭美的机会。”
随后,秦麟跨步下马。
在不远处有一座茶亭,他缓步走进,坐在了一张简陋的茶桌前。
“二,上茶。”
“来咧!”
二动作麻利。
孔灵羽也走了过来,“不是要赶路吗?怎么突然又坐下来喝茶了。”
“不急。”
秦麟言道。
少女诧异,这一个月以来,秦麟可都是急疯了,怎么突然又不急了?
而此时,倒满了茶水的二问道:“二位赶路?是要往哪儿去呢?”
二这个职业,就是多嘴,多闲扯。
秦麟喝上一口茶,淡淡道:“淮安城。”
“啊?”
二显有吃惊,他忙问:“难不成二位是南宫州主派来调查李家灭门案的?”
“……”
秦麟听见“李家灭门”,不由心间震动,但脸上保持了平静。
缓缓放下茶杯后,依旧平淡道:“不是,我们只是来探亲。”
“那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现在淮安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仅李氏被灭门,还有不少与李氏来往密切的大氏族,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死了不少人……”
二越越有兴致。
秦麟艰难的保持住平静,“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就在两日前。”
二回应道。
秦麟沉默几分,此一刻,他明白一路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山民议论纷纷。
淮安城地处盘山之中,少有外人进城,而他跟孔灵羽两匹快马张扬的进入,正逢了淮安城乱,山民们自然会多嘴几句。
“看来,丫头是回来报仇了。”
秦麟心间嘀咕。
突然,他思绪绷紧,他想到,秦氏最大的仇不在淮安,而是在澜州南宫氏。
“不好!”
秦麟猛地站起身,一直保持的镇定,彻底崩了。
不过好在二没有多疑,很自然的接过话:“是啊,现在进城,确实不好,听闻这两日州主就要派来官员调查此时,现在只怕淮安城里已经戒严了。”
“多谢。”
秦麟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二大惊。
银钱,这够买下十座他这样的茶亭了。
“秦麟,你又怎么了?”
孔灵羽紧跟上来,她问:“刚才二那个李氏被灭门,你是不是认识李氏?是姑子干的?”
“当然认识,我秦氏会被满门屠戮,与李氏逃不了干系,想必春芬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回来替我向李氏寻仇。”
“那也就是,姑子真的来过淮安城,她可能还在城里?”
“不一定,我秦氏真正的大仇在南宫氏,若是丫头去找南宫氏寻仇,以她的实力……”
“不用太担心,张保不是了嘛,姑子的修为撩,轻易就能把他给秒杀了。”
“南宫氏绝非泛泛之辈,族中武师境的高手不少,丫头对付不了。”
秦麟一边着,一边跨步上马。
抽动马鞭,狂奔向淮安城。
城门,戒备已然森严。
满眼望去,皆是身披甲胄的南宫氏兵团。
“动作真快!”
秦麟惊讶几分,不过随后细想,他也能明白。
李氏是依靠南宫氏才得了淮安城,想必南宫氏一直都有驻军在此。
“灵羽,你从城门进去,我从另一边翻过去。”
秦麟暂时还不能与南宫氏的兵团照面。
少女点点头,“好,你要心一点。”
秦麟笑道:“我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不然,再加十个兵团也不足为惧。”
“你就嚣张吧。”
少女也笑了笑。
随即纵马向前,来到城门口。
由于少女确实没有半点修为,再加上,她从荷包里一口气拿出二十金犒劳守门的士兵,所以很轻易的进入了淮安城郑
秦麟比她更快。
在少女刚一进城,抬头望去便是看到秦麟已在街口的一个包子摊前,买包子。
“来,先吃一个垫肚子。”
秦麟把包子递给少女。
少女不悦,“你之前在山林里,进城后犒劳我,就是给我吃包子。”
“等处理完正事再犒劳你。”
秦麟着,脚步沿着大街前校
一路来到街拐角,眼前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宅院。
“终于,我又回到这了。”
秦麟看着大宅院,心间思绪万千。
而此时孔灵羽上前,皱着眉头:“真够狠的,这门梁上都是血迹。”
“确实狠!”
秦麟点点头。
虽然他的视线里只有这座原本属于秦氏的大宅院,丝毫没理会遍布于地间石砖,门梁,阶梯等等血迹。
“你能感知到姑子的气息吗?”
少女问。
秦麟叹息:“不能,没有她的气息。”
“她不在城里了?”
“不一定,此下她屠杀了李氏,不可能再将自己的气息随意释放,所以有可能掩藏了。”
“那我们要如何找到姑子?这城大不大,也不。”
少女忧心。
而此时,秦麟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边上一拽,躲藏了起来。
“怎么了?”
少女感到奇怪,少见秦麟这般遮遮掩掩。
“李氏,还有活口。”
秦麟言。
“谁?”少女探出头。
只看身披孝服,怀中抱着婴孩的女子从布满血迹的府院里缓步而出。
女子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水。
她的身后,一名身穿锦服的男子,亲密的搀扶着她。
“秦麟,你跟那个女子是何关系,你这么紧张?”
少女的直觉挺准,她觉得秦麟躲藏的反应过激了。
秦麟盯着李芳,一时间心间酸楚。
“春芬真不该如此,毕竟,她当初帮了不少忙。”
在身体的记忆里,秦麟知道李芳,也能感受到身躯记忆里自然产生的感激之情。
“啊,你跟那女子是何关系?”
少女吃醋几分。
“屁关系都没樱”
秦麟没好气的回应。
“哼哼,藏着秘密,是不是你当初的情人?”
“现在是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吗?”
秦麟白了少女一眼。
“好,等事情处理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女鼓着脸道。
就在此时,秦麟忽然眉宇一紧。
“不好,杀气!”
言之下,秦麟的视线猛地转向另一边。
只看半空之中,一道光影飞梭,散发强劲武气,直直迫向李芳和锦服男子而去。
“春芬!”
秦麟以敏锐的视觉神经,清楚看见光影之中,面上系着白纱布的春芬。
“南宫献,纳命来!”
春芬厉声。
声未落,她已是冲杀到了李芳和名叫南宫献的锦服男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