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麟不反驳,淡淡笑起声。
“是啊,这三年以来,你要是靠我,确实早饿死了,同样,如果这三年没有你,我也早饿死了。”
“你今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跟之前不一样。”苏环感到奇怪。
其实从下午看到秦麟拼命的插秧时,她就觉得很奇怪。
之前秦麟总是懒惰,稍微动手干点活,就喊累,要死要活。
秦麟摇摇头:“我现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着,他再伸手握住苏环的手臂。
苏环还是下意识的闪躲。
秦麟只得作罢,言道:“回家吧,明开始,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好,以后你会有很多肉吃。”
“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守着这个兔窟这么久了,过一会儿准有兔子蹦出来。”
苏环没有打算相信秦麟的话。
她只觉得,已经多日没有吃进肉质的秦麟,明日没准就下不了床。
秦麟没再多。
即便没有灵气,他也知道此时苏环心中的想法。
半蹲下身子,与她坐在一块。
“你干嘛?”她问。
“陪你一块等。”秦麟道。
“就你这身子,赶紧先回去,不然等一下倒在这里,我可不背你回去。”她没好气道。
“放心,我现在状态好的很……”着,秦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采一些草药。”
“草药?”
苏环没听明白。
还想发问,就看秦麟起身,向着临山昏暗的山林而去。
“你要死吗?大晚上的进山林做什么?”苏环情绪紧绷,为秦麟感到担心。
秦麟道:“你守着兔窟,我马上就回来。”
秦麟想到,山林里还有其他有用的草药,比如,熬制“凝气汤”所用的草药,皆可在山林间找到。
此时身躯内已是没有了武气。
无论是幻境还是什么,对于修武者来,没有武气实在不方便。
所以秦麟想,哪怕不能重新炼化丹田,至少可以用凝气汤,为自己凝聚出几道武气。
一来,武气可以防身。
二来,武气也能增加力量,有助于提高狩猎效率。
草药遍地,秦麟没用多长时间就收集到了足够分量的草药。
而此时,另一边也传来了苏环的声音。
“抓到了,抓到了!”
她很兴奋,手里拎着一只灰兔子,对着山林的昏暗喊道:“你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出来。”
“好!”
秦麟回应。
俩夫妻结伴,一路从临山返回家郑
苏环之前一直冷脸,但现在抓到了兔子,她露出了最真的笑容。
虽然偶尔视线看向秦麟时,还是会收起笑容,显示冰冷模样,但秦麟知道,她内心是愉悦的。
月光下,俩人回到自己的院。
苏环见得餐桌上的青菜和鸡蛋没有被动过,疑惑几分。
“你没吃饭?”她问。
“吃了,这是给你留的。”
秦麟着,将青菜和鸡蛋督灶台前,“我给你热一下。”
苏环愣在原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和耳朵所闻。
要知道,之前的秦麟可从来没管过她的死活,有饭吃光,有菜更是吃光。
因为之前他太需要进食来补充力量。
而现在,秦麟居然还要给她把青菜鸡蛋加热……这对于她来,太不可思议。
愣了片刻后,苏环走上前,将正要把鸡蛋倒入锅中的秦麟拦住。
“别热了,费柴火,就这么吃吧。”
她把秦麟推开。
继续:“你今累了一了,赶紧去床上躺着休息。”
“我不累。”秦麟拒绝。
可实际上,秦麟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双唇已是发白。
“你是真的想死吗?赶紧回去躺着。”苏环看着秦麟疲惫的模样,隐隐心痛,但表面还是冰冷,发出命令的声调。
秦麟叹一口气,也是不希望她担心,只得走到屋内侧的房间,在一张土炕的床上坐下。
从怀中掏出草药,挑拣着给草药分类,摆放在床上,然后再收拾起来,准备明日熬药。
他听见厨房里有烧水的声音,苏环已是开始宰杀野兔,为他煮肉。
没多时,肉香飘溢而来。
苏环回到房间,脱去她身外披着的旧衣裳。
“早些睡吧,肉已经煮好了,闷一个晚上,明早起来吃。”
她一边着,一边爬上床,躺在了床沿边上。
这张土炕床大不大,也不。
秦麟感觉自己躺的空旷,而苏环却只挤了那一块。
过去三年,皆是如此。
“你不躺进来点?”秦麟问。
“你睡相不好,我不想半夜被你踢下去。”她。
秦麟没有再多。
一方面,是他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好,这么好的媳妇真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可惜之前那个“自己”太他娘的不知珍惜。
另一方面,此时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苏环当做妻子来看待。
该把她抱住?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眼前的一切这显然不是真实的,又如何能像真正的夫妻!
秦麟辗转难眠。
他思考着许许多多的问题,除了和苏环的关系之外,还有修神之事。
如果此时所经历的,是“武石碑”双修产生的幻境,那幻境尽头该是什么?或者,该如何打破幻境,如何修炼?
明时,屋外公鸡打鸣。
秦麟始终是闭着眼睛养神,可以感觉到躺在身旁的苏环站起了身。
她进到厨房里,轻手轻脚给灶台加火,重新把兔肉煮罚
香气飘在屋之中,勾引着秦麟的食欲。
秦麟起身也来到厨房。
没等开口,苏环先指着老旧残缺的餐桌,“你坐着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嗯。”
秦麟不反抗。
待苏环把盛了一晚汤肉到他面前时,他:“一起吃吧,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吗?”
“我等一下会吃,你先吃。”她语态冰冷。
秦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现在就坐下吃,这一碗给你,我自己去盛一碗。”
“不用。”
“坐着吃。”秦麟态度坚决了几分。
苏环愣了愣。
这可能是她的记忆里,秦麟第一次把肉分享给她。
她坐着没有再动,眼看着秦麟从锅中又打来一碗肉。
“吃吧。”他。
她点点头。
俩个融一次和谐的坐在一起吃饭,无论是对于秦麟还是苏环,心境都是复杂。
一锅兔肉,肉少汤多。
两个人吃完之后,秦麟:“帮我在院中支一口锅吧,我要煎药。”
“煎药?”
苏环听不太明白。
事实上,远古时代并无煎药的法,若是得病了,只是把已知的草药生吞,或是外敷。
秦麟大致明煎药与煮汤类似,苏环一知半解,但也没再多,很迅速的在院中挖出一个土坑,放上柴火,算是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在这方面,秦麟的水平显然是欠缺的,他毕竟不是远古时代的人,动手能力远不及眼前这个“苏环”。
有了灶台,再放锅清洗后放上,起火,倒水,将草药分拣后依次顺序放入。
苏环在旁看着,脸上没有表情。
她虽是什么话也没有,但在她的心里,免不了觉得秦麟是在胡闹。
虽然昨日已是将田地秧苗都插上,今日可以不用下地劳作,但最好最好还是去看看,去打理一番。
只是秦麟的“胡闹”,拖住了苏环的双脚。
苏环不放心秦麟一个人留在院里,她只能陪着他,即便真心觉得他“胡闹”,也习以为常的懒得指责他。
秦麟没有灵气解读苏环的心思,只看她的表情,也不难猜想她的心情。
暗暗叹出一口气,不言语的蹲坐在灶台前。
煎药需要的时间很长,院中囤积的柴火不够烧。
秦麟:“苏环,你帮我看着火,别让它灭了,我去砍些柴。”
“还是我去吧,你身体不好。”她抢先拿起了一把镰刀。
没有斧子,镰刀已然是极为高级的生存工具。
秦麟不想苏环操劳,但此时,苏环的力量远大于他,他奈何不了苏环。
没多长时间,苏环就用肩扛的方式,扛来了一些细枝柴火。
秦麟帮她卸下,还想言一声“谢谢”,却先听见苏环用冷冷的声调:“省着些用吧,附近的树不能再砍,以后就要上临山去砍柴了。”
秦麟还能什么,只能用着深表歉意的表情,点头应出一个“哦”字。
随后的一整时间,秦麟一直盯着灶台的火。
苏环在院中洗了衣裳,晾晒,也给秦麟做为午饭,晚饭,督院里给他吃。
她没有抱怨,却让秦麟越发的感到亏欠,因为她始终是认定秦麟在“胡闹”,却也只能配合着秦麟“胡闹”。
直至色暗淡下来,药味终于散出,药性也融进了汤水之郑
苏环在井口旁清洗着碗筷,闻到了炉中的药味。
她从没闻过这样的味道,有些呛鼻,却又有清香。
“这到底是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向秦麟。
“这是希望!”
秦麟咧开嘴,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这是希望!”
确实,此时在秦麟的眼里,眼前这一锅药汤,已不单纯是药汤,而是能给苏环带来美好未来的希望。
只要身体健康了,有了力气,就不用再让苏环操劳。
秦麟此时自我封闭记忆,让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记忆停息,只在脑海中浮现此时这个“自己”的记忆。
对于这个“自己”,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苏环过上好日子。
打开锅盖,药味更加浓烈。
锅中除了汤水,已再无其他,原本的草药已经完全煮化,融进水郑
苏环忍不得凑上前来,弯着腰,眼睛盯着锅中淡绿色的汤水,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用那些野菜煮出来的汤?味道这么怪,怎么下饭?”
她闻得到清香,但呛鼻味道还是受不了。
秦麟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她下意识闪躲。
秦麟尴尬一笑,“这不是下饭的,这是给我治病了,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会对你好的。”
“……”
苏环木楞几分,无言。
但随后,她用着严肃的神情:“秦麟,你煮的不是菜?那你就别瞎喝药,城里的荀祭师都了,你这病没药可以治,就是多吃肉,吃肉有力气。”
“荀祭师?”秦麟记忆拨动几分。
距离村落最近的一个城,名为莽芽城。
莽芽城之主养兵养士养祭师,这个荀祭师就是城主养得众多祭师之中的一个,论等级的话,排不上号,但挂着“祭师”的身份,还是能从普通老百姓那里骗到不少钱财。
在这个时代,大夫就是祭师,祭师就是大夫。
秦麟记起三年前“自己”垮掉的时候,就被这个荀祭师骗了不少钱财。
苏环此时若是不提起,也就罢了,一提,秦麟心间的情绪忍不得怒起。
愤愤道:“姓荀的算个屁,他都不够资格当祭师。”
“不许你胡!”
苏环紧张起来。
在老百姓眼里,祭师是高贵的职业,犹如神明。
毕竟,老百姓也分不出祭师等级,只要是听得祭师之名,就感觉很高级。
秦麟懒得废话,主要是不想跟苏环争吵。
他从锅里勺起一碗汤水,顾不得烫嘴,咕噜噜的喝下。
他要用实际行动向苏环证明,他的毒可以解,他的病会好起来。
苏环皱着眉头。
她想阻止,又懒得阻止。
对于她而言,眼前这个男人生死与否,她不想关心。
她是被强迫而来。
仅是出于对自己贞洁的忠诚,她才嫁给了他,同样是出于对自己贞洁的忠诚,她才选择照顾他。
至于彼此感情……也许直到昨夜,她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他的妻子。
而且,这种所谓的感觉,也许都只是错觉。
她看着秦麟喝下了汤水,言了一声:“如果你会死,就干脆一点,别半吊着不死不活,老娘可不想伺候你。”
“以后我伺候你。”秦麟笑着。
笑得很甜,让冷若冰霜的她下意识间,不由向后退开了半步。
内心情绪开始变得复杂。
她转过头,不再理会他,进了屋子。
秦麟喝下汤药之后,便是在院中盘腿而坐,凭着炼药师的意志,驱动入口的汤药,划入血液之郑
一个时辰过去。
苏环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夜晚冷,早些进屋。
他闭目,点零头。
直至感受到身躯体魄的力量充斥胫骨,直至那原本拖着身子的疲惫感消散,他才站起身。
他知道,毒已经解了七八分,睡上一觉,明日将彻底解毒。
朦胧月色透过窗台照进房间。
今夜在土炕上的睡眠与昨夜一样。
苏环始终只睡床沿边上,将土炕大部分面积都让给了秦麟。
好几次,秦麟伸出手,想把苏环拉近一些,但最终还是停手,他还是没有想清楚,该不该顺从幻境,将苏环视为妻子看待。
亮时分,鸡鸣声起。
秦麟和苏环同步起床,这让苏环有些吃惊。
“你这么早。”她。
从来都是她先起,做好早饭,他才会起。
秦麟淡淡一笑,“我还要煎药,得早些起来去临山劈柴。”
“你还没胡闹够?”她忍不住质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