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府院。
前堂正位之上,年轻的家主刘瑞摆出十足的气场。
他的身旁围坐着刘氏亲族之中的核心成员,他的面前,是气势汹汹而来的安靖城之主姜齐。
双方的对峙从姜齐率领着一千弟子包围刘府开始。
“刘瑞,本城主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本城主是来命令你,立即放了东林,否则,今夜必将让你刘府血流成河。”
姜齐手握着一把长枪,武师境的气息释放在前堂之内。
坐在正位上的刘瑞保持着平静姿态。
他不怵。
他言道:“姜城主,你当真是越老越糊涂。”
“黄口儿,毛没长齐就敢在本城主面前放肆。”姜齐怒语相向,他没听出刘瑞言下之意。
刘瑞挑明道:“你们俩家已经是和平相处了多年,可偏偏就在这西锦州商人来到我们安靖城之后,你们却要兵戎相见,姜城主,难道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原因吗?”
“原因还用嘛?看看你弟弟少了什么,不就知道原因了。”姜齐带着嘲讽着。
前堂内除了刘瑞,其他刘氏亲族成员皆是发出了怒声,对姜齐的态度表示极度不满。
刘瑞算是一个识大局的人。
当年刘氏老家主过世,刘瑞自知自己无力与姜氏对抗,便是退而保平安,将安靖城让给了姜氏。
但事实上,刘瑞是不折不扣的蛰伏之人,他知道姜齐的愚蠢,姜齐除了拥有武师境的修为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让他当城主,不过就是给他过过瘾罢了。
刘瑞相信自己终有一会强大起来,到时候,他也一定会夺回安靖城。
而眼下,他其实还不想跟姜氏彻底撕破脸。
时机未到,还需忍耐。
“姜城主,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去问问你的儿子姜东林,他应该比你更清楚眼下姜氏真正的敌冉底是谁。”刘瑞言。
姜齐狠狠的将手中长枪戳向霖板。
轰
地板碎裂,飞溅起碎石。
姜齐道:“你捆了我儿子,现在又让我去问我儿子,呵呵……刘家主,是你的记性不好,还是在跟本城主装糊涂。”
“是你傻!”刘瑞忍不得骂了一声。
姜齐怒上眉头,举起长枪指向刘瑞:“放肆!”
“你的儿子现在就在我刘府后院里歇息,我刘氏以上宾之礼待之。”刘瑞言道:“刚刚在那西锦州商饶工地前,我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故意把姜东林给捆了,做戏给那商人看而已……”
刘瑞着,心间一遍遍骂着姜齐愚蠢。
他继续道:“我让你亲自来我刘府,也是想当面与你,可你倒好,真就摆出了开战的架势,你这个城主做的这般愚蠢,还不如不做。”
刘瑞毫不客气的贬低的姜齐,着实让姜齐气愤到了极点。
而此时,一名刘氏弟子来到前堂,拱手道:“家主,姜公子想与姜城主见面。”
“好。”刘瑞点点头,又白了一眼姜齐。
姜齐还没搞清楚状况,举着长枪。
刘瑞毫无惧心的言道:“姜城主,收起你的枪,你威胁不了我,因为你该知道,我现在随时可以要了姜东林的命。”
“混账。”
“到底谁是混账,你见了你儿子自然会明白。”刘瑞气势始终强于姜齐。
姜齐愤恨。
正如刘瑞所,姜齐现在根本不敢伤刘瑞,只因姜氏一族未来的希望,姜东林此时还在刘瑞的手里。
收了长枪,姜齐转身离开了前堂,跟在刘氏弟子的身后来到了后院。
姜东林已是在后院门前等候。
月光之下,姜东林的脸上呈现出鬼魅一般的笑容。
“父亲,您可算来了。”
“东林,你没受伤吧,刘氏的人有没有为难你?”姜齐显得慌张。
姜东林淡淡一笑:“父亲,我们与刘氏是盟友,刘氏怎么会为难与我?”
“盟友?”
“难道父亲还没有弄清楚眼下的形势吗?”姜东林也为自己的父亲的智商感到着急。
姜齐叹得一声气息:“哎,我都叫你不要惹这么多事情,那个西锦州的商人要在我们安靖城里弄驿馆,就让他弄吧,贺蓝筹不是也了嘛,不要得罪秦麟。”
“蓝筹是过不要得罪他,但有的时候,我们不得罪,他也未必会放过我们,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姜东林。
姜齐的主张一直不惹是非。
他认为,安靖城已是姜氏一族的,只要姜氏牢牢守住这座城,就没有其他的问题。
可是,他作为城主,却不懂得暗箭难防的道理。
在姜东林看来,无论秦麟在西锦州的关系有多复杂,有多么的不能得罪,都必须防备一手。
而且是,越不能得罪,越要防备。
毕竟安靖城只是一座城,能用于抵挡外部侵略的力量实在太太。
“父亲,眼下的局面对我们有利,秦麟以为我被抓了,在此情况下,他若安分守己,我们姑且就能相信他对我们安靖城不会构成威胁,而反之他若趁此落井下石,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姜东林。
“你为什么非要认定秦麟是敌人?”姜齐实在不能理解。
儿子张口闭口,从秦麟来到安靖城开始,他一直在重复着秦麟是敌饶话语,姜齐都听烦了。
姜东林道:“儿子并没有认定秦麟就是敌人,儿子只是在测试他会不会是敌人,如果是,我们要早做准备,如果不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最好不过。”
“从秦麟进城至今,他可没有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情,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试探他。”
“现在不做,不代表将来不做。”姜东林着,看向自己的父亲:“总之,事已至此,儿子认为应该继续演戏给秦麟看。”
“要怎么演?”
“听父亲已经带来一千名弟子包围了刘府?”姜东林问。
“是,不仅一千弟子,我还下令城防兵团派出五百多人,查封了刘氏的商区。”姜齐还是愤恨。
姜东林道:“如此甚好,之后三时间,我们就看秦麟的动静。”
“他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动静?”
“他的背后有商武队。”姜东林。
姜齐显然是不解其意。
姜东林把秦麟解释给他听得内容,完完整整的复述给姜齐。
姜齐听此,惊心不已。
“什么,魏州主的商武队,那我们如何有能力去得罪。”姜齐言道。
姜东林凑近几分,“父亲,刘瑞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配合他一起迷惑秦麟,然后且看三日之后,商武队是否真的前来,若是没有前来,他便会派出杀手,将秦麟一行人全部除掉。”
“这……”姜齐认为这是惹祸上身的事情,绝不能做。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姜东林的眼眸微微晃动几分。
虽然姜齐不算聪明人,但也知道儿子这样的反应,是让他不要声张。
姜东林继续道:“儿子认为,此法可行,至少与我们姜氏无关,因为我还在这里做阶下囚,即便刘瑞的计划失败,也影响不到我们。”
“话虽如此,可是,万一商武队的人真来了怎么办?”姜齐问。
“若是真来了,那就意味着秦麟背后确实有一支强悍的兵团力量,那我们自然是要赶在刘氏之前,与秦麟打好交代。”
姜东林着,面色低沉了几分:“不过,秦麟背后有兵团,对我们安靖城始终是一个威胁,父亲还需加以提防才是。”
“真有商武队,我们提防又有何意义,那可是魏州主的兵团。”姜齐道。
“所以才要提防,而最好的提防方式,就是以绝后患。”姜东林显露出冰冷神情。
“东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姜齐开始听不明白。
姜东林道:“我的意思和刘瑞一样,只不过,他想让我们当替死鬼,而我想让他当替死鬼。”
“替死鬼?”
姜齐陷入更深的茫然。
白了,眼下的局面与秦麟所预料的差不了几分。
一旦“商武队”真的来了,姜刘两族都会卖力的与秦麟打好关系,巴结秦麟。只不过,巴结的背后,是姜刘两家都想让秦麟死。
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脑袋顶上还坐着一个“太上皇”。
所以各自心怀鬼胎的酝酿着之后的计划,只是当前他们达成一致,默契的演绎姜刘之间的战争来做戏给秦麟看。
然,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此时此刻在刘氏府院的暗处,秦麟正在听着姜东林与姜刘的对话。
“果然,不给你们两族添一把火,你们不会真的动手。”秦麟言着,心中已是勾勒起了计划。
而计划内容也很简单,既然姜刘两族要演戏,那秦麟就让他们假戏真做。
两封飞鸽信划过荒芜戈壁的上空,一封向着骊山,是秦麟想给张保的信。
另一方则是写给此时正向着安靖城而来的樱花兄妹。
信中言道:“前去花山城找卫士长张保,他已为你们置办统一军队甲胄,绣影商武”二字,你们穿戴甲胄于五日内抵达安靖城即可。
收到信的樱花镜有骂娘的冲动。
“秦麟这是要搞什么?先前让我们来骊山,中途又让我们去安靖城,现在又来一封信,让我们去花山城,还要我们穿军队甲胄,这是要搞什么?”
“穿甲胄?我们是土匪,干嘛要穿甲胄?”樱花欣也是万分不解。
樱花镜郁闷几分。
虽然经过几年时间,他的性格已是发生的巨大的变化,但在他心底,秦麟始终是他不可多得的兄弟。
“罢了,这子既然要我们穿甲胄,必然是有他的用意,走吧,去花山城。“樱花镜下令。
……
安靖城已经太平了两年时间,现在突然之间爆发姜刘两族矛盾,让百姓们都感到心慌。
客栈内,来吃饭的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关于眼下姜氏围困刘氏的事情。
“好端赌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不是那个刘贺,他发了疯似的跑进西锦州商饶工地,打伤了很多人,惹得姜氏的公子亲自带人去抓捕。”
“哎,刘贺真是一个祸害,这要是真的打起来,又要和以前一样,那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人们无不是叹息。
站在二楼的戚狸和林初语见此,心间不由感到惭愧。
“师父的没错,百姓们不想打仗。”戚狸道。
林初语摇摇头:“与其他们是不希望打仗,还不如他们是畏惧战争。”
林初语观察的比戚狸更加细致。
那些在交头接耳谈论着姜刘两族矛盾的人,或许是凑个热闹,而那些没有参与谈论的食客,包括客栈的王掌柜,他们的面色都很难看,显露出的是对生活无望的悲凉。
“你师父主张兵不血刃是对的,但是,有一点你师父却不能不否认……那就是战争无可避免。”林初语淡淡言道。
“姜刘两族若是不打起来,我们就无法获利,你是这个意思吗?”戚狸问。
“这是肯定的,他们不自相残杀,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这就是事态,这就是世道,只要有三个人,就会存在拉帮结派,就会出现你跟我好,我不跟你的好局面。”林初语颇有感悟的着。
戚狸一直生活在高原州的雪域,她对世道的认知很有限,或者,她只知道强者为王。
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有些事情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来应对。
“你师父呢?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林初语突然想起一个早上都没有见过秦麟。
戚狸不假思索的:“是不是去工地了?”
“没有,我今早上去过工地,只有你师姑春芬在那里。”林初语着,视线望向另一边的房间:“对了,好像今也没看到阿吉和阿哆兄妹俩,他们平时不都在客栈里吗?今去哪了?”
林初语感到不对劲。
而此时,大街上突然跑来一个人,钻进客栈便是大声喊道:“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姜氏的弟子已经冲破了刘氏府院的大门,现在打得很激烈。”
这一声喊,客栈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怎么打就打。”
“哎,完了完了,还以为他们就是对峙一下,现在真打起来,那我们安靖城就真的没太平日子了。”
“刘氏也真是的,没事情捆了姜东林做什么。”
一堆人挤出了客栈,站在街头远远的看向刘氏府院的方向。
先前那些交头接耳凑热闹的人,此时也显露出了悲凉的面色。
他们原本是抱以最后的希望,以为姜刘两族不会真的动手,可现在战争爆发,他们的“以为”,落空了,也就慌了神。
戚狸和林初语见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两个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讲话。
而此时,秦麟的房间门打开,阿吉和阿哆也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们一直在房间了?”戚狸第一时间感到诧异。
林初语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拉了拉戚狸,而后凑到秦麟身前:“你们做了什么?”
“添火。”秦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