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气冲上天空后,炸亮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这已是常得宝尽了全力,但光芒根本不足以作为一个信号。
原本,他与戚狸约定,只要看到天空上武气炸裂的光芒,她的雪狐军便可领导隐藏在官道和兰秋城边界的秦军,一块杀向荣军,给荣军一个前后夹击之势。
但现在,他的武气力量不足以炸出足够光芒,让远在官道另一头的戚狸看见。
“不行,还得等等,只能等到天黑了,我的武气才能炸出足够的光。”常得宝有些懊恼,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这个时候,你应该找我来负责发生信号。”突然,在常得宝的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常得宝回过头,只看秦麟彷如天人一般的悬浮在半空中。
常得宝赶忙拱手:“家主。”
“行了,战斗已经打到这份上,常得宝想回头逃跑也没机会了,我也就没必要继续装死人。”秦麟说。
常得宝点点头,“家主说的是,眼下官道上埋伏着的都是我们秦军战士,荣乌哪怕现在想逃,也逃不了。”
“嗯,那就由我来发信号。”
秦麟说着,扬起手中,刺眼的火光彷若是燃烧的太阳,顿时迷离了常得宝的双眼。
常得宝震惊。
即便他早知晓秦麟拥有武宗境的实力,可感受到那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武气浓度,他还是惶恐了。
只看,火光飞上天空,直直冲入云霄,将那整片云炸的如同雷鸣一般。
常得宝算是彻底服气。
“果真是西大陆的第一高手,果真是超脱于人族的境界。”常得宝抬着头,双目就像是在凝望令人着迷的美景,久久不能转移。
同样被云霄雷鸣震惊道目不转睛的还有荣乌。
他张大嘴,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那,那是个什么东西?刚才那武气…”
“呵呵,荣大州主,看来你是真的要败了。”苏环幸灾乐祸。
荣乌转过身,吃惊的盯着苏环:“刚才那股武气力量到底是什么?是,是武宗境?”
“看来你不傻啊。”苏环笑道。
“为什么秦氏之中还会有人拥有武宗境?不是只有秦麟才有武宗境吗?”荣乌已经彻底慌乱。
眼前的战斗,他派遣出狂战士加入八万围城兵团,勉强算是跟秦氏的烈日军战个半斤八两。
可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武宗境,这就没法玩了。
荣乌脸色铁青的看着苏环,急切的问得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麟,秦麟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
“哈哈,你终于是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活在梦里呢。”苏环笑得欢喜,又说:“当初你设计和亲,想要暗杀秦麟,可你也不想一想,陈羽那个小丫头对你们有多少忠诚度可言?如果不是你和陈河宇用她的母亲和弟弟威胁她,她怎可能会帮你们来暗杀秦麟?”
“你,你什么意思?陈羽那个死丫头背叛了我?”荣乌无法接受,心间惶恐情绪已是泛滥。
他无惧秦氏,但畏惧秦麟。
他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昔日陈工死在荣府内的场景。
苏环道:“秦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告诉陈羽,他可以帮她守护邓城,如此,陈羽自然就投靠了秦麟,你们的和亲计划打从一开始就是扯淡的事情,因为最终执行暗杀的人,不是你们荣氏的人。”
“混账,混账!”荣乌暴怒。
苏环耸耸肩:“行了,我也不在这里跟你墨迹了,你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秦氏大军来抓捕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荣乌发出了最可悲的质问。
苏环道:“我,秦氏。”
“你也是秦氏,你也是秦氏…”荣乌难以接受,实在是苏环太强。
苏环继续说:“我奉劝你一句,秦麟是个仁义之人,起码他不喜欢杀戮,所以才能留下安靖城和芗城的那几个氏族,您如果想活命,最好也别反抗,不然,秦麟会生气的。”
说完,苏环大笑着离开。
而此时在官道尽头,戚狸已是看到云霄上雷鸣般的红光。
她嘴角不由勾勒起笑容,“师父又活了。”
她一看就知道,那是炎弹诀。
随即,雪狐军出动,连同隐藏在兰秋城的秦军和埋伏在官道上的秦军,合兵将近两万人。
还有王奕也依照戚狸的指使,调拨了三千兵力来助阵。
大军浩浩荡荡的通过官道,向着荣氏大营的背后。
然,没等大军来到大营,荣乌却先一步跟戚狸撞上。
荣乌听完苏环的话,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他立即调集了五百亲族弟子,想要趁着荣军和秦军在交战之际,趁乱而逃。
却没想,在官道上竟有两万多秦军兵马在等着他。
戚狸看到荣乌,笑得前仰后合:“哈哈,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这还没发力,你倒是主动跑来了,如此,秦荣之战的第一大功就落到了我戚狸的头上。”
正所谓,擒贼擒王,戚狸抓获荣乌,自然是大功一件。
荣乌面色惨白,更是气愤不已。
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芗城之内只有那一万兵力,反而官道上,秦军押了两万兵力在这里。
“这算是耍了什么戏码?怎么会这样?”荣乌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对面的戚狸双手撑着马颈,一副悠哉模样:“喂,荣州主,你是自己主动下马跪地投降呢,还是要让我的战士们押着你下马,然后再砍下一双腿脚之后,才肯投降?”
“要本州主投降,你们做梦!”荣乌气愤。
即便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可是转念间,他也知道自己即便投降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自古王朝更替。虽然小小丽州算不得王,但也是一方诸侯。所以荣乌明白,自己一旦投降,等待自己的,就是新王诛旧王。
他不降,从腰间抽出佩刀,喝令着跟随自己而来五百名亲族弟子:“众将士听令,与本州主一块杀出去。”
“杀!”弟子齐呼。
他们都是姓荣,自然也是被列入旧王名单之中,所以他们明白,新王继位,他们都将必死。
横竖是死,倒不如杀个痛苦。
然,他们五百人的修为水平参差不齐。全部都在武师境以下,有的甚至只有武者境。
这样的实力别说面对两万秦军,哪怕是雪狐军,就已经足够杀他们几百回。但他们已经豁出去了,仍是冲杀上来。
戚狸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抽出细剑,转过身,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姿态说:“你们只管把扰人的苍蝇弄死,荣乌这只蟑螂,就留给我吧。”
“是!”秦军领命。
两方的战斗在刀与血中展开,谈不上激烈,只能说是以卵击石的悲哀。
戚狸从马上飞跃而出,细剑直指荣乌。
荣乌也没迟疑,挥舞大刀,向着戚狸的腰身砍击。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的刀锋已经劈在戚狸的身上,可戚狸犹如鬼魅一般,就是能毫发无损的闪躲。
几个回合下来,戚狸已是把荣乌耍的团团转。
戚狸言道:“荣乌,你能在州主的位子上做这么多年,可真是幸运至极,也怪你们丽州地界上没什么高手,不然,你早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
“混账!”荣乌恼羞成怒,挥舞大刀,气势更甚。
夜空之下,官道上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五百荣乌亲族弟子尽躺血泊,唯有荣乌还在与戚狸死战。
戚狸从头到尾都没有使上真正的力量,每一次荣乌的大刀挥砍,都被她的细剑轻易抵挡。
与其说戚狸这是在战斗,不如说是在跳舞。
优雅的姿态轻盈,荣乌则是气喘吁吁。
这让在旁看着的王奕早已经傻愣,久久之间,王奕都无法分清楚眼前发生的到底是不是真实。
一个是丽州全境之主,另一个则是地方氏族之中的一名高层而已。
两个人的地位悬殊,实力却是截然相反。
王奕不由心叹:“这个秦氏,这个秦氏到底是强到了何种地步,仅是一名高层弟子,就有此等恐怕的实力,那秦氏之主,又当是如何不凡的能耐?”
王奕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此时刻,芗城的战斗已经结束。
秦麟和苏环俩一同出手,恐怖的战斗力威慑了数万荣军,再加上荣乌临阵脱逃,使得荣氏大军迅速败退,溃不成军。
由此,荣军全面投降,包括原本守在山岗上,作为第三路兵团的剩余三万兵力,也尽数投降。
秦麟飞跃过山岗,跟他一同飞跃的还有苏环,两个人都像是飞天仙人一样的姿态,悬在半空之中,看着戚狸戏耍荣乌。
“哈哈,差不多得了戚狸,荣大州主毕竟是州主,你不可无礼。”秦麟在空中言说。
所有人抬起目光,看向秦麟。
秦军一众纷纷行礼,山呼道:“参拜家主。”
“免礼!”秦麟应声,脚步缓缓落在地面。
见得秦麟,荣乌彻底没了脾气,尤其是看苏环和秦麟站在一起,他的思绪不由的勾勒恐怖画面,想想两名武宗境的站在一起,他们的战斗力和破坏力是何等惊人。
“师父,您可算是活过来了。”戚狸收了细剑,走到秦麟身前。
秦麟点头笑道:“是啊,荣大州主都已经亲自来了,我当然要活过来。”
说着话,秦麟走到荣乌身前,拱手:“见过荣大州主。”
荣乌定在原地,不知秦麟此时还对他拱手行礼是何意思,想必,是一种羞辱。
“哼!”他已是知道自己要死,所以也不肯屈服,硬气道:“秦麟,好你个秦麟,你厉害,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荣州主果然是有气概。”秦麟淡笑一声,继续道:“不过,荣州主可真是误会秦某了,秦某不过是一个小氏族的家主而已,怎敢言说要杀剐州主大人。”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虚伪什么劲。”荣乌白了秦麟一眼。
“秦某可真不是虚伪,还请荣州主明见。”秦麟又拱手。
秦麟的姿态自然是高傲,但在高傲之中,又有几分敬意,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敬重荣乌,还是假意。
至少,王奕是看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而此时,官道另一头传来马蹄声。借着皎月之光,众人可以看见常得宝领着一众将士缓缓而来。
常得宝带了五千人。
戚狸这边有两万人。
两边包圆了荣乌,让荣乌感受到至深的畏惧。
秦麟道:“天黑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解释误会,还请荣州主移驾,随秦某回芗城,我们好好的聊聊。”
“秦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荣乌骂着。
心说,要杀便杀,到现在了还玩这一套,有何居心?
常得宝走上前,也学着秦麟,拱手对着荣乌:“荣州主,请吧,先进城再说吧。”
“常得宝!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荣乌狠狠皱上眉头。
毫无夸张的说,荣乌是将今日兵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常得宝的身上。
他早就听说过常得宝是谋士,只不过,先去在丽州时,他不屑于常氏之人,所以也没多关注常得宝。
但现在,他不得不服气。
“荣州主,昔日在丽州,您对我常氏一族多有照顾,您放心,常某是知恩图报之人,哪怕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荣州主有半点损伤,还是先进城吧。”
常得宝说。
秦麟点点头:“得宝说的不假,在别处,秦某不敢保证,但在芗城,秦某保荣州主不会有半点伤害。”
“你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荣乌越来越看不明白。
秦麟笑了笑,没再说话,只将视线投向常得宝,不言之下,意思已经传递,就是让常得宝把荣乌带回去。
随后,秦麟和苏环便是先一步离开,留下的戚狸和常得宝将荣乌“押”回芗城。
秦氏府院前堂,秦麟特意将厅堂的正位腾出来给荣乌。
待荣乌走进堂厅之后,秦麟领着秦氏众人纷纷站立起身,拱手向荣乌。
“参拜荣州主。”众人呼道。
荣乌神经绷紧。
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眼下他是败了,受不得这样的礼,更无法理解秦氏究竟要唱哪一出戏。
秦麟引着荣乌走上正位:“荣州主,请上座。”
“你们到底要干嘛?”荣乌不肯坐上位。
秦麟言:“我们不干嘛,应该说,我们至始至终都什么也没干,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们也是心生郁闷,不解荣州主为何要兴师动众的领着十二万大军压境芗城。”
“你们装什么无辜!”荣乌皱上眉头。
“我们本就是无辜,何必要装?”秦麟笑着反问。
荣乌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握在秦氏的手里,他虽是怕死,却也有傲气,两道心思矛盾着,但最终是属于荣氏家族威仪的那份傲气赢了,所以他挺着胸膛道:“秦麟,本州主懒得管你们耍什么把戏,现在本州主落在你们手里,你们要是识相的,就给本州主一个干脆,休要施以折磨,反正,你们定是要引来人神共愤。”
荣乌一番话出口,堂厅内的众人无不是心中暗笑。
这求死还能求得这般理直气壮,不愧是一州之主。
秦麟伸手拍了拍荣乌的肩膀,好似一对老哥们儿一样欢笑着:“荣州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杀你,都说了,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那陈氏一族的陈河宇惹出来的祸事,还挑唆荣秦两族的关系。”
“你…”荣乌听此,愣了愣。
秦麟说:“州主啊,您是宽厚仁义之人,秦某是信得过州主大人的,所以,此番种种,秦某坚信定是那陈河宇在背后攒动,所以说,即便要杀,也是要杀那陈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