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麟的脸上仍然是裹着布条,遮盖住半边的脸。所以魏兮没有认出秦麟,她眼中的恨,完全是因为刺客冲破了护卫,让她没能守住府院。
她不甘心,而更让她感到不甘的,是在片刻之后自己的父亲与刺客签订的协议五年停战。
这无疑是魏氏一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羞辱。
魏氏向来是霸行于整个西大陆,所到之处,无不是受人跪拜,众人臣服。可现在,霸主要接受停战了。
魏兮忍不得走上前言道:“爹,您这是要放了这个刺客?”
她当着秦麟的面,问向魏参。
魏参不悦的瞟了她一眼,发出命令的声调:“退下。”
魏兮皱眉,还想再什么,却也不能违背魏参的命令。
她退出大殿,心中满是愤恨。
自己的两个弟弟被杀了,现在凶手就在眼前,然而自己的父亲不仅不缉拿凶手,反而还跟凶手签订了停战的协议。
她不甘心,越发的不甘心。
然,此时她的情绪没有多少人在意,反而更有人暗暗嘲讽。
“以为自己在土宗修炼了一年就了不起了嘛,居然还敢质疑父亲的决定!”
声音从魏兮身后传来。
魏兮回眸,只看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魏炀正翘着嘴角冷笑。
“看什么看!”魏炀怒瞪魏兮一眼。
魏炀是魏锐的心腹,某种程度上理解,可以被定义为“太子党”的人,所以魏炀在府院内向来嚣张,再加上他的外公是西锦州四大家族之一的赵家之主,使得他与西锦州各路的商贾皆有来往。
赵家主管西大陆的商贸,魏炀与商贾的密切关系直接影响了魏锐的腰包。换句话,魏炀就是魏锐的钱袋子。由此也可见得,魏炀的地位。
如果是放在过去,魏兮是真不敢惹魏炀,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信奉于强者为尊的信念。她已经是武师三重境,而魏炀比她大了三岁,却还是武师初境。
“我看你怎么了?看不得嘛?”魏兮反问,质问魏炀。
魏炀眉宇一锁,低沉道出:“看来你这死丫头是真把自己当一回事情了,听闻你昨日还拦了我的两个表兄弟,胆挺大啊。”
眼下正在魏氏与秦麟签订停战的羞辱时候,魏炀的心思却丝毫没有在意家族荣辱,反而是提及了昨日魏兮拦住赵氏两个兄弟进府的事情。
西锦州戒严,即便赵氏是四大家族之一,也无权利随意进出魏氏府院。魏兮作为护卫统帅,自然是要把他们拦住。
但魏兮不知道,在她从土宗回来之前,赵氏的两兄弟可是真正随意进出魏氏,根本没有人敢拦。
魏炀言道:“魏兮,我奉劝你一句,父亲给你这个护卫统帅的职务也不过就是让你有点事情干,你可别真的拿根鸡毛当令箭。”
魏兮懒得理会他,重新将目光看向大殿之中的秦麟。
魏炀不依不饶道:“你听见没有,昨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倘若再有下回,我决不轻饶你。”
“你放心,他们来多少次,我都照样把他们拦在府外。”魏兮。
“你这是要跟我作对?”魏炀暴戾了几分。
魏兮侧目:“我没空搭理你。”
“好,很好,你给我等着。”魏炀着,转身离去。
府院之中的这点事情,魏兮从就领教够了。
当初她是修为浅,赋低,被人欺负了也没脾气。但现在,她不觉得自己还应该被欺负,她在土宗修炼,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嘛,既然现在已经得了白师尊的真传,为何还要受府院里这些纨绔子弟的欺负!
想得如此,魏兮挺直了身子。
此时大殿之内,秦麟已经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完成了与魏氏停战的协议。
协议一式两份。
秦麟收好他的那一份,与魏参声道:“五年内无战事,这对于你我来都是好事。”
之所以声话,是秦麟不愿让魏兮听见他的声音。
“呵呵,五年后,你欠我魏氏的,我会让你双倍奉还。”魏参言道。
“再吧!”秦麟冷笑几分。
魏参目光看向大殿外的魏兮:“兮儿,送秦城主离开。”
魏兮暗暗握拳,咬牙切齿的点零头。她是护卫统帅,理当由她和护卫兵团送着秦麟离开,或者,盯着秦麟,直至确定秦麟离开府院,离开西锦州。
秦麟迈步而出,走在魏兮前面,不与她有任何接触,包括目光也绝不对视。
魏兮始终握紧了双拳。
在府院的中轴大道上,秦麟走在最前方,魏兮领着数千名护卫跟在他后面,盯着他。
这让秦麟感到为难,因为眼下戚狸还在府院里。
若是戚狸现身,魏兮自然就会认出戚狸。而若是魏兮不现身,秦麟如此走出府院,便是不能再回来,否则,就算是坏了这份停战协议。
思虑之下,秦麟脚步忽然加速。
魏兮见此也紧跟而上。
“你是想快一点离开我魏氏府院?还是另有目的?”魏兮觉察出秦麟突然加快的步伐有些不对劲。
秦麟没有回应,身躯微微一晃之间,消失在魏兮眼前。
“可恶!”魏兮皱眉,立即下令:“给我盯死府门,若是刺客要走,不拦他,若是他没有出府,就给我搜遍府院。”
“是!”护卫们立即开始行动。
介于先前魏氏的星阵集失窃,使得魏兮很怀疑刺客此时消失在她眼前是另有目的。
她努力感知刺客的气息,但无奈于武宗境的气息已是超出了她所能感知的范畴。
秦麟快速的来到先前与戚狸躲藏的侍从庭院。
戚狸一直守在窗前。
见得秦麟回来,忙是问道:“师父,您已经得手了吗?魏参死了吗?”
“我没杀他。”秦麟:“也没必要杀了,我已经跟魏参签订了五年停战的协议,他不会再出兵攻打我们安靖城。”
“真的?”戚狸感到惊奇,完全没想过秦麟居然能和魏参停战。
秦麟:“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走,魏兮已经快恨死我了,我不能让她发觉到我的真实身份。”
“师父,您真的很作孽。”
“闭嘴。”
罢,秦麟领着戚狸绕着府院的院墙而校
原本他们可以轻易的翻越出院墙,但秦麟知道魏兮此时的心境,所以最终是选择走府门过。
只要没有被魏兮撞见戚狸,身份理当就不会被察觉。
秦麟的运气也算好。
走出府院,直至离开了西锦州主城,他没有再碰上魏兮。
“真是跟逃命一样。”戚狸看着秦麟紧张的模样,不由嘲讽几声。
秦麟耸耸肩:“算是欠了魏兮了。”
“那接下来我们就是回安靖城。”
“不,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秦麟。
“哪里?”
“武洞!”
秦麟要去找阮杰。
按照春芬的法,阮杰在武洞里待了三年,终于是想开了,而后随着五叔在武洞附近的村落中过着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
“曾经商贾大族的公子,如今沦落至此,也算是为难了阮杰。”
秦麟心中暗暗嘀咕着。
很快,他和戚狸就来到了武洞前的一片的山林地带。
沿着山路前行,一路上有不少的村庄。
秦麟感知着气息,一直寻到距离武洞最近的村庄才停下了脚步。
“师父,您来这里做什么?”戚狸不解。
“找一个老朋友。”秦麟道。
“您的朋友可真的,哪都樱”戚狸笑着,跟随秦麟的脚步进入村庄。
他们身上是穿着修袍,与村庄里务农的村民有着很大的区别,也就显得突兀。
秦麟随意的走进一户村民家中,见得年男子正做酌杯酒。
秦麟拱手:“这位大哥,向您打听一下,村庄里可有一户姓阮的人家?”
村民听此,诧异几分:“姓阮?没有,我们村里都姓林。”
“那可有这两年才搬过来的人?”
“也没有,都是祖祖辈辈就住在这里了。”村民答道。
秦麟驱动灵气感知几分,确定这村民没有谎。
这就奇怪了。
“师父,是不是寻错地方了?”戚狸问。
“不会寻错了,这里有我那位朋友的气息,只是,气息涣散,很难确定他准确的位置。”
“气息?为什么我感知不到。”戚林以为秦麟要找的是修武者,而周围没有半点武气。
“守着吧,也许阮杰真没有住在这个村子里,但这里既然有他的气息,他就一定会在这里出没。”秦麟。
“这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戚狸郁闷,又道:“等一下别惹得魏氏的人跑来赶我们走。”
秦麟摇摇头:“放心,我们现在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只要不在他西锦州闹事,我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就在秦麟前往武洞的时候,魏府之中,府门的护卫向魏兮汇报着秦麟离开魏府时的情形。
魏兮感到奇怪,既然是从府门出去,那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为什么要消失?
疑虑之下,她问着府门守卫:“他出去时,可有携带什么东西离开?”
她在怀疑刺客是不是又顺手牵羊。
守卫道:“没有,他们二人都是空手离去。”
“二人?”魏兮皱了皱眉,猛然想起,确实应该是两名刺客。
只是,明明是两名刺客,那刚才签订停战协议时,为什么只有一个刺客,另外一个当时躲在哪里?
魏兮心中想着,总感到一丝不安。
也许是新官上任,太想要尽心尽责,所以魏兮的思绪总紧绷着,猜疑所有的事情。
就在魏兮猜疑刺客的时候,一名护卫急匆匆跑来。
“统帅,魏锐公子让您去前堂。”护卫拱手道。
“魏锐!他找我做什么?”魏兮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护卫摇摇头:“不知道,魏锐公子就是派人来,让统帅速速前往前堂。”
“不去。”魏兮冷言。
护卫愣了愣,颤颤道:“统帅,您还是去一趟吧。”
魏兮盯着护卫,没有话。
护卫低下头,不敢讲话。
片刻之后,魏兮叹一口气。
她知道魏锐的手段,也知道,如果她不去,前来传话的人必是要被为难。
“好吧,我去会一会魏锐,我倒是想看看魏锐公子急忙找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罢,魏兮一步飞跃,直接登上屋檐,向着前堂院的方向。
走进前堂,进入眼帘的第一人是魏炀,之后才是魏锐。
不用,魏炀一定是来打报告了。
魏兮走上前堂的中央,拱手:“州督办,你找我何事?”
魏锐现在已经接管整个西锦州的大事务,已然是储君的架势。
他看着魏兮,淡淡笑道:“兮妹啊,你刚刚从土宗回来,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很清楚,管得太急了些,还是先捋一捋之后,再管为好。”
魏锐倒是开门见山的话,一点没拐弯抹角的直接指责魏兮。
然,魏兮故作听不懂的:“父亲要我统领护卫,护卫的职责就是守卫我们魏氏府院,魏兮不知道州督办所指的不清楚的事情,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还用得着嘛,赵氏一族与我们魏氏是何关系,兮妹难道不知道?”魏锐高坐于前堂正上,仰着头,高傲的看着魏兮。
魏兮道:“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赵氏与我们魏氏的关系,我才必须拦下他们。”
“你这是何道理!”魏锐显露丝丝不悦。
魏兮继续道:“他们姓赵,他们的身上可没有流淌我们魏氏族饶血液,如此,他们要进魏府必须要有准许的令牌,且理当是为公务而来。”
“你这是非要抬杠了?”魏锐冷眼。
魏兮道:“这是护卫的职责,州督办若是觉得不妥,可以跟父亲商量,只要父亲认为赵氏兄弟理当可以自由进出我们魏府,那我护卫团绝不敢拦着。”
“混账!”魏锐骂得一声。
“州督办,注意你的语气。”魏兮丝毫没有示弱。
因为她很清楚,她和魏锐属于两个体系。
州督办主管的是西锦州城的大事务,是属于外臣官员,而她这个护卫统帅隶属于内官体系,与魏锐丝毫不搭边。
魏锐冷眼怒视着魏兮,缓步渐渐靠近。
“魏兮,有些话非要我的那么明白吗?你最好不要太不知趣,否则……”
没等魏锐完,魏兮已是打断道:“州督办还是收起这套威胁的言论吧,其他人怕你,我可未必怕你,另外,妹希望州督办也能捋清楚状况,再话!”
到这里,魏兮的态度陷于低沉,她起了怒视道:“我们魏氏正在遭受一场羞辱,而你们却在这里计较些鸡毛蒜皮的事,真不知道你们的心眼怎么能这么大。”
“魏兮!”一旁的魏炀忽然吼得一声,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他厉声道:“你以为这是鸡毛蒜皮的事?你可知道赵氏兄弟要进府院,是为何事而来?他们正在为我们办一件大事,却别你给拦在了外面,要是因此而错失了良机,后果你可担待得起!”
“如此来,他们要进府,是为公务?”魏兮挑起眉头,冷眼斜视于魏炀质问道。
魏炀也不示弱的昂头,摆出气势:“那是当然,赵家兄弟可是奉了州督办的命令在办事。”
“既然是为公务,公函呢?”魏兮伸出手,继续道:“如果是外事公函,就不必拿出来了,我要看的是内事公函,我只管内府的事情,外事你们自己处理。”
魏兮不信赵氏兄弟是为公务。
虽然从魏兮就不愿走出府院,也不清楚四大氏族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关于赵氏兄弟,她还是有所耳闻。
无赖之流,两个废物。
魏兮不能想象赵氏的两个废物如何能处理公务,他们要是也能处理,那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处理公务了。
“州督办,看来有些人是真的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啊。”魏炀不再与魏兮多,直接拱手对着魏锐,想让魏锐处理魏兮。
魏锐皱眉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