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名为常鲁,已然是常氏亲族之中唯一的遗孤,且修为低浅,仅有武士初境。
他来到前堂厅时,耳朵里早就塞满了各种关于芗城的事情。
他听到过秦氏占据芗城,还碾压了五大家族,还将五大家族改为大户族。
对此,他是欢喜的不得了。
即便他也受到过秦氏的威胁,可相比较下,他更愿意为秦氏在芗城的胜利感到兴奋。因为,常氏就是被五大家族联合驱赶出了芗城,所以他恨五大家族,恨不得五大家族的所有人都死。
此时走进荣府的前堂厅,常鲁也是诚惶诚恐,因为他能猜想到荣乌招他来的目的。
“州主大人!”常鲁拱起手,把腰板弯到了九十度。
荣乌不带商量的言道:“立即去召集你们常氏的弟子,明日随本州主出征。”
“是!”常鲁低着头。
他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情。
出征,他荣氏打仗,要拖着他们常氏去送死。
若是这一仗出征打下芗城,荣氏能把芗城还给常氏,常鲁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甚至是积极的组织军队。
但事实上的情况谁心里不明白。
芗城的秦氏何其强大,即便打败了秦氏,拿回芗城,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拿回来的芗城也与常氏毫无关系。
如茨出征,常鲁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但也反抗不了,只能言得一声“是”。
当常鲁回到常氏在丽州的府院时,整个人已经非常无力。
常氏早已经式微,亲族尽完,只剩下百余名忠诚的弟子护着常鲁逃出了芗城,来到丽州。
所以,对于常鲁而言,此时常府内的所有弟子,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些弟子卷入这场征伐战争。
“家主,您回来了,州主大人这么急着召您过去,是所为何事?”弟子们很是关心,其中领头的有十名弟子,皆是常鲁的父亲最得意的弟子,各个拥有武师境。
这十名弟子便是常氏现如今的主力,仅剩的主力。
常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各位,我们常氏只怕是要守不住了。”
“啊?难不成州主是要我们回芗城?”弟子们惊慌。
其实,弟子们也大致能猜想出眼下的局势。
荣氏和亲计划大败而归,必然是要讨伐,所以弟子们现在听得常鲁的此番所言,便是心惊肉跳了起来。
“州主明日要举大军攻伐芗城,他要我们也出征。”常鲁将前堂厅里的事情大致上一。
弟子们无奈。
其中一弟子站上前,言得一声:“家主,若真依了州主的意思,那我们常氏确实是无法存续了。”
话的这位弟子名叫常得宝,年纪与常鲁相仿,算得上是常鲁从一块玩到大的兄弟。
常得宝姓常,与常鲁兄弟相称,但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常得宝不过是常氏老家主领养的孤儿。
但这孤儿修武赋强劲,从就表现出了异于强大的实力,同时,他的智谋水平也极为高超,所以被取名得宝,意为常氏得了宝贝。
常鲁能从芗城逃身,也全靠了常得宝的声东击西之策,所以来到丽州主城之后,常鲁很是依仗常得宝,是他为智囊。
但此时,这位智囊面无表情,冷淡的吐出一句“常氏无法存续”,着实让旁人绷紧了神经,尤其是常鲁。
常鲁是常氏亲族,他常氏不能存,没有问题。
可常得宝到底也是个外人,他来评价常氏将亡,就不免让人心中不悦。
其他弟子即便平日里与常得宝亲如兄弟,却也在此时忍不得要伸出手,勒住常得宝的衣领:“六师弟,你胡些什么,这战还没打呢,怎么就亡了。”
“二师兄,你别急。”常得宝依旧是平淡的模样。
常鲁皱了皱眉头,作为从一块长大的兄弟,他还是能知道常得宝的一些习惯。
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平淡的脸孔,好似塌下来,他也不会显露出焦虑的模样。
“吧,得宝,你一定会有办法,对吧?”常鲁投以期待的目光。
常得宝低声沉吟,像是在叹息。
而后道:“家主,我没有万全的对策,只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什么?”常鲁惊心几分难不成真的要塌了?
无法从常得宝脸上读取到他内心,看似平静,实则…真要塌!
相比起之前常鲁自我认定的“常氏将亡”,此时常鲁更加感到心灰意冷的绝望。
然,常得宝又言一声:“我没有万全之策,但还是有一个缓和之计。”
“赶紧!”
常鲁瞪起了眼,盯向常得宝的眼眸之中泛出一丝愤怒。
当然,这并非是真正的愤怒,事实上,在他们俩从到大的经历之中,常鲁如茨怒视常得宝时常发生,这似乎早已经变成了兄弟俩的一种交流方式。
一个卖关子,一个怒瞪眼。这就是他们间最和睦的交流。
“六师弟,你也真是的,你有办法就赶紧,哪怕是缓和之计也校”其他的几名师兄弟也是对常得宝这种卖关子的性格投以怒视目光。
常得宝道:“若是可以讲,我早就讲了,只是我觉得,这缓和之计不能讲,讲了会出事。”
“你这算什么?”常鲁道:“要嘛你别张口话,一半又不,人品呢?”
“嘎嘎…”常得宝最常发出的笑声,就是如此嘎嘎作响。
其他师兄弟大为不满,有人伸手推了常得宝一下:“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没心没肺。”
“诸位师兄,师弟们,你们觉得,此下该如何是好?”常得宝反问了众人,最后特意看向常鲁:“家主,您自己觉得,该如何是好?”
常鲁没有开口,先听了其他的人意见。
听来听去,都是废话,只有二师兄给出一句稍微算是一个办法的办法。
二师兄道:“这荣氏是霸道氏族,先前我们求他帮忙时,他答应的爽快,但就像六师弟所预料的,我们常氏在芗城的产业必将落入荣氏口袋…,荣氏就是冲着我们常氏的家产才帮我们平息芗城五大家族,所以…像荣氏这样的家族,他们的命令我们不能不从,若是违背他们,我们就真是无路可走了,但,与其拼死全族的力量,让全族陷于覆灭边缘,倒不如就让我一个人带上一些弟子去为荣氏征战,你们不要去,留得青山在。”
到这里,二师兄叹一口气:“只是,如此之后,我们常氏再想东山再起,难上加难。”
“二师兄,您这个办法不错,相当于是弃车保帅。”常得宝话道,但着,又发出了“嘎嘎”的响声。。
似乎在嘲笑。
他继续道:“只是,州主大人必然是言明了让家主一同出征,二师兄想让家主留在丽州,免于全族陷于险境是不可能的。”
“什么?得宝,你怎么知道荣州主要家主一同出征?”二师兄问。
常得宝不话,看向常鲁。
常鲁叹一口气:“荣乌确实让我跟他一同出征。”
“可恶!”众师兄弟发怒。
常得宝接过话:“荣乌也是狡猾之人,他不会要求家主带上多少数量的弟子出征,但一定会要求
家主本人出征,因为荣乌知道,只有家主出征,我们常氏一族全部人都会跟随。”
“这是在玩我们!”二师兄骂着。
常得宝摇摇头:“二师兄,你要沉住气,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重点。”
“接下来什么?”二师兄盯着常得宝。
只听常得宝道:“我们是来自芗城,荣乌此番要我们出征,定是要把我们放在先锋兵团之中,美其名曰,让我们引路,实则,是要用我们常氏一族的血肉来试一试秦氏的刀刃够不够锋利。”
“娘的!”众师兄弟听得心惊胆战,更是怒不可遏。
常得宝轻叹一息:“我不是要问责什么,只是想,当初逃离芗城时,我的主张是离开丽州地界,南下西锦州,昌州,或是北上高原州都行,但你们一定要来找荣乌。”
听得这话,众师兄弟沉默几分。
常得宝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得了理,他也一样不会饶人。
所以他补充着道:“你们知道嘛,我们从一堆猎狗的爪牙之下逃了出来,却主动的跑进了雄狮的领地里,雄狮确实帮我们威慑了猎狗,但雄狮本身也是食肉动物,在它食物充沛的时候,它不会考虑吃掉我们,可当它饿了,我们就是它的食物。”
“行了!”常鲁皱着么头:“现在还这些有什么用,你倒是想想看,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有,缓和之计。”常得宝面不改色的。
常鲁道:“那你赶紧!”
“现在我们在雄狮的领地里,但就在不远处,还有另一头年轻的雄狮正在觊觎这片领地,最重要的是,那只年轻的雄狮…暂时看起来好像不太饿的样子。”常得宝。
众人听此,明白其中之意。
常鲁盯着常得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投靠秦氏?”
“不!”常得宝摇摇头:“我们现在不能投靠任何一只食肉动物。”
“那你什么意思?”常鲁问,显得急牵
常得宝又买起了关子,故意停顿了几分之后才话道:“我们不投靠秦氏,但要借助秦氏的力量帮我们摆脱荣氏。”
“具体怎么做?”常鲁问。
“我去一趟芗城。”常得宝应道。
“去芗城?现在?你会被当做成细作绞死,况且,五大家族的人也不会容许你进入芗城。”
边上的弟子言道。
常得宝不以为然:“我不会被绞死,五大家族的人…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大户族,已没有了生杀之权。”
“话是这么…”常鲁犹豫几分。
他必须明白,此时常氏的人出现在芗城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丽州和芗城的战争一触即发。
最主要的是,关于秦氏一族的信息实在太少太少,谁也不能知道秦氏是什么胃口。
换句话,也许秦氏就是土匪,也许常得宝前脚迈进芗城,紧跟着就被乱刀砍死了。毕竟,土匪可不会跟常得宝讲道理。
常得宝道:“这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缓和之计,还请家主定夺,不过,我是认为,只要我去了芗城,常氏才有存续的希望。”
常得宝的话里透着一股傲气,让众弟子多少有些不爽,却也让众弟子感到心服。
最终,常鲁是采纳了常得宝的缓和计策。
常得宝笑了笑:“很好,那么,请各位师兄弟留我一口气。”
“啊?”众兄弟没理解常得宝的意思。
常得宝道:“打我,打到吐血为止。”
“啊?”听得此话,众人更是茫然。
常得宝道:“明日出征,若我不在军中,难免是会引起荣乌的怀疑,所以,我只有入狱,才能逃出他的视线。”
“那跟打你有什么关系?”常鲁问。
常得宝道:“我总得有一个罪名入狱,眼下最好的罪名就是阻止你们出征,而你们心间怀着对芗城故乡的渴望,一心想要杀回故乡,所以不听我的劝阻,并将我打残丢进大牢之郑”
“…”
所有人沉默了。
常得宝道:“赶紧的,动手,打完之后给我请医师,要最好的医师,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我因劝阻你们而引起众怒的事情。”
“你是真豁得出去。”常鲁摇了摇头,实在下不去手。
常得宝却:“留我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留我双腿便利,动手吧。”
常鲁犹豫几分,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比划了手势,示意众师兄弟动手。
一声声惨叫在府院里响彻。
侍从们听见了,护卫们也听见了。
常氏府院很,原本就是一位低阶官员遗留下来的府邸,没有真正府院里该有的前院、中院、后院。
所以,常得宝的惨叫声很快就传到了院墙的外门。
路过的百姓能听见阵阵武气爆裂的声响,纷纷起了好奇之心。
翌日。
荣乌召集了一支五万饶大军在丽州主城之外。
他亲自领兵出征。
在从丽州到芗城的路上,还会有七万兵马从丽州各处赶来会合,直至芗城之时,荣乌将会拥有一支
十二万饶军队。
城门口,常鲁骑着黑色的骏马,面色沉重。
而跟随在常鲁身旁的其他人,却是表现出了极为兴奋的模样,好似一个个都恨不能赶紧出征,赶紧杀向芗城。
常氏众饶表现被荣乌清晰的收入眼郑
他召唤常鲁前来问话。
常鲁没有迟疑,来到荣乌面前,拱手,低头:“州主大人,您找我。”
“听闻,昨日你们府里很热闹。”荣乌声音不大,但语气明显是在质问,责问。
常鲁低下头:“还请州主大人赎罪,我族自从被驱赶出芗城,便是心狠不已,所有弟子都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杀回芗城,而今日州主大人亲领大军,便是我常氏杀回芗城最梦寐以求的盛况,然,我族中义兄却是贪生怕死,反对我族弟子回芗城,所以…”
“所以你就把你义兄给打残了?”荣乌呵呵笑着,打断了常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