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秦麟发出淡淡的笑声:“不愧是常得宝,谋术称作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确实是厉害。”
秦麟开口,脚步走上前。
春芬也立即站起身,将主位让出来。
但秦麟一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主位上。
他道:“你坐稳了,眼下你还是秦氏之主。”
“是,哥哥。”春芬也没其他的可。
倒是戚狸应声道:“师父,您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个常得宝是在诈您呢,您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身份!”
“他可没有诈我!”秦麟着,脚步走向常得宝,继续道:“我想,打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认为我已经死了,他们常氏的族人被荣氏拉去当了死士,唯有他一人逃脱来到芗城,而且还满身伤痕的来,想必是使了苦肉计。”
“秦家主确实厉害。”常得宝取下脸上的面具,拱手,低头。
这是他进入秦府,走进前堂厅以来,首次表现出谦卑。
秦麟继续道:“既然他豁出去的使出苦肉计,特意跑到我们芗城来,自然不是来浪费口舌,他是有绝对的底气认定我们会答应他的请求,他才会来…之所以这么认定,就是因为他知道我没有死。”
“是,在下确实不认为,秦家主会死在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手里。”常得宝言。
戚狸听不明白,伸手指着常得宝:“那你刚刚还我师父武道修为再高也没用?还我师父修为高也照样死了陈羽的手里?”
“是啊,我这么,你们不是很高兴嘛?你们听着我贬低秦家主,不都是觉得我愚蠢,错误估判了秦家主的实力嘛?”常得宝嘎嘎笑着,明显是在嘲笑。
戚狸还是没明白。
秦麟接过话:“就是因为他故意我死在陈羽手里,才暴露出了你们的心境,他看穿了你们,也看穿了伪装成护卫战士的我。”
着,秦麟摇摇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常得宝料定秦麟还没死,但他不能知道哪一个是秦麟,即便他在走进前堂厅,见得厅里除了春芬、戚狸和贺蓝筹之外,只有一名护卫战士时,心中已是猜想到了护卫战士就是秦麟,可他还是不能肯定。
“如此重要的议事,秦家主作为秦氏的核心,必当在场。”这是常得宝猜想护卫战士就是秦麟的根本依据。
之后,他一句嘲讽秦麟修为再强也败在十五岁姑娘手里,便是引出了戚狸的心境,更为笃定护卫战士就是秦麟。
戚狸听得常得宝和秦麟俩饶法,不由感到后脑勺发麻。
随即,她怒指常得宝:“你诈我!你故意引我嘲笑你。”
“戚督办年纪轻轻就坐得高位,确实厉害,但还是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慢慢来吧。”常得宝平淡,却是第三次嘲笑戚狸学识浅。
戚狸还想骂上几句,却被秦麟拦了下来:“好了,别扯这些了,我倒时候好奇,常公子为何能这般肯定我不会死在陈羽手郑”
“很简单。”常得宝:“秦家主在安靖城以不动制动的方式,将那姜刘两族耍的团团转,最终兵不血刃的拿下安靖城…秦家主如茨心府,岂能看不穿荣氏那点伎俩。”
“呵呵,你确实比一般饶精明。”秦麟的承认常得宝的实力。
常得宝拱手:“与秦家主相比,在下未必算得上精明。”
他再一次谦虚。
倒不是恭维,是常得宝确实佩服秦麟。
毕竟,他再强的谋术,也是为人所谋,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几分局外饶味道。
可秦麟所谋的一切,都是为己所谋,是真正的当局者。
当局者迷,往往是看不清真正的局势,但秦麟看得却比谁都清楚。
仅凭这一点,常得宝便是不能不佩服。
但,他还有要握稳筹码,与秦麟谈判:“秦家主,您是聪明人,所以您明明拥有着毁灭荣氏的实力,却迟迟不动手,想必也是预料到了荣氏灭亡之后,丽州的乱局。”
“我是能预见。”秦麟点点头。
常得宝道:“所以,秦家主应当任命在下为军师,由在下为秦家主击退荣氏,并平稳丽州战后的局势。”
“做梦!”戚狸满心不甘的吐了一声。
其实,此时戚狸的心里已经有些慌了。她之前在贺蓝筹嘴里得知到常得宝确实是厉害的谋士,可究竟多厉害,戚狸还是有待思量。
但现在,一直被戚狸认为是谋术大师的秦麟也承认常得宝厉害,而且常得宝也确实轻描淡写的戏耍了她一把,如此,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否定常得宝的谋术水平。
不能否定,也不想承认,这是最矛盾且最纠结的心理。
戚狸瞪了常得宝一眼,随后向着秦麟拱手:“师父,此人心眼不纯,不可委以重任,尤其不能将我们秦氏兵力托付在这样一个毫无忠诚度可言的人身上。”
“戚狸姑娘所言有理。”常得宝立即接过话,言:“秦氏大军乃是秦氏的命脉,若是没有大军,秦氏拿什么攻伐丽州全境,所以秦军必须掌握在秦人自己的手里,绝不能交托在一个外人手郑”
常得宝好似快人快语,一口气不断的吐出一串话。
可他这一串话却把戚狸给听糊涂。。
戚狸诧异的看着他,问得:“你自己就是个外人,你知道不知道?”
“当然知道。”常得宝言。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方面要我师父奉你为秦军军师,委你重任,另一方面又不能委你这个外
人重任。”
戚狸真的搞不明白。
秦麟淡淡一笑,不言语。
常得宝也“嘎嘎”笑着。
随后,秦麟道:“常得宝,你厉害,军师之职是你的了,我秦军兵力不多,现在该是两万八千人,再加上雪狐军和烈日军,总计在两万九,不足三万,你自己看着调遣吧。”
“是,常某绝不负家主信任。”常得宝恭敬至极的回应。
戚狸慌乱加迷茫,来不及一句反对的话,事情就已经被敲打。
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珠子在秦麟和常得宝俩人身上来回摆动,脸上的表情彷如是写着四个字什么情况?
秦麟见她如此,笑了笑:“狸,以后跟常军师好好学学。”
“学什么?”她一脸懵。
秦麟道:“常军师刚才那话的意思你没听懂吗?”
“没有听懂,他不是不能信任外人吗?秦军必须要交在我们秦饶手里吗?”
“是啊。”秦麟点点头。
“那师父为何还,还任命常得宝为军师?把秦军交在他手里?”戚狸看着秦麟。
事实上,春芬和贺蓝筹也不能明白,就好像是突然一个峰回路转,让人措手不及。
秦麟笑了笑:“常军师的话里有两个意思,其一,如果秦军真的只有交在自己饶手里,那就是狭隘,那就是偏见,绝对成不了大事,他是在嘲讽我们,更是在试图我…换而言之,如果我真的做出不委外人重任的举动,那我就是个庸主,常军师便是不投诚于我,而反之,就是常军师话中的第二个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我不计较自己人还是外人,唯才是用,那常军师就认可我这个家主,那他自然也就是秦家人,就是自己人。”
秦麟把话的明白,完全的解读了常得宝话中隐含的深意。
常得宝拱起手,对着秦麟佩服一句:“家主果真是难得的英杰。”
“行了,奉承的话我们就不要彼此相互了,常军师有多少能耐,秦某是清楚了,之后秦某算是可以高枕无忧,坐等常军师为秦氏开拓疆土了。”
秦麟笑了笑,脚步向后退开,回到了春芬身后,继续当他的护卫战士。
常得宝心间感叹,唯有能屈能伸之人,才能做得秦麟这般不拘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拿得下,也信服得了下。
在从前堂厅里出来之后,常得宝重新戴上面具,坐在马车架,向着城内驻军大营而去。
戚狸骑马跟在常得宝的马车之后。
这让戚狸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秦麟的命令。
常得宝新官上任,需要戚狸这等秦氏高层来做引见才好接手整个秦军。原本戚狸可以翘着鼻子看常
得宝,而现在,却变成了随从,想想都来气。
来到驻军大营,约莫一万兵力已是部署在这里。
驻军大营设在东城门,是防御荣氏大军的核心力量。
丽州城的位置居于芗城东面,荣氏军自然是要从东面攻来,西面是安靖城方向,有军营城守着,所以相对来是秦氏安全的后防线。
常得宝来到大营时,正赶上布防回营的林初语。
林初语一身轻甲皮胄,威风凛凛。
见得戚狸,她上前打趣道:“戚狸,你这是封了钦差,来监视我大营?”
“我哪里敢来监视林统帅的大营啊,我这是给缺马前卒,送一位大佛爷来大营给大伙瞧瞧。”
“大佛爷?”林初语听得戚狸话里话外的酸劲,感觉不太对劲。
要知道,在秦氏之中,最不争的樱花欣,其次就是戚狸,就连春芬有时候还要为财务上的收支和烈日军的事情争一争好处。
而现在,第二不争的戚狸竟也泛酸,可见是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林初语随即将目光看向马车架。
来驻军大营的都是武将,都是骑马而来,谁会坐马车来?
林初语感觉奇怪。
而此时,常得宝也已是下了马车,面朝着林初语。
“你谁啊?”林初语看常得宝脸上的面具,感知了几分,发现对方是一个武师境的修武者。
常得宝言道:“还望林统帅赎罪,在下不便透露真名,在下是奉家主之名,即刻上任秦军军师之职,所以,林统帅可以暂称在下为军师。”
“什么玩意儿?”林初语听愣了几分,目光看向戚狸:“他什么东西?军师?”
“对。”戚狸点点头。
“春芬是想疯了吧,搞一个军师到我这来?”林初语郁闷。
其实,这也是秦氏内部事前工作做得足够到位。
先前戚狸知道常得宝来到芗城,便是严令封锁消息,就连林初语都不知常得宝来投诚的事情。
戚狸道:“家主的命令已是下达,这个人就是我们秦军的军事,包括雪狐军和烈日军,皆有军师调遣。”
“连雪狐军和烈日军都要交给他…”林初语诧异。
不过,她从戚狸的话里算是听懂了一点。
那就是,这命令不是春芬下达的。
如果是春芬任命的军事,顶多能差遣烈日军,即便当春芬要欺负林初语,要把秦军也交给军师来差遣,那…雪狐军总轮不到春芬插手。
而现在,雪狐军统帅戚狸一脸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把雪狐军交出来,足以明下达命令之人是秦麟,也只有秦麟有权利调遣三军。
“他是疯了吗?这冉底是谁?”林初语几乎是咬牙切齿。
戚狸叹息道:“他没疯,比任何时候都好,刚才在前堂厅里简直笑得跟一朵牡丹花似的。”
“那这冉底是谁,莫名其妙的让我听他调遣,凭什么?”林初语不服气。
常得宝发出“嘎嘎”的笑声:“林统帅,等击退了荣氏,您自然就会知道在下是谁了。”
林初语斜过眼,盯着常得宝:“我在与戚狸话,轮不着你插嘴。”
“既然林统帅要跟戚督办话,那还请林统帅先卸了身上的甲胄,然后与戚督办手牵手回去你们的闺阁再话。”常得宝毫不客气。
林初语听得懂。
常得宝的意思就是要罢免林初语的统帅之职。
“混账东西,你算哪根葱,竟敢跟用这般口吻跟我话。”林初语怒了。
常得宝平淡道:“此处乃是秦军的驻军大营,只谈军务,不谈鸡毛蒜皮的事,林统帅若是想统领好秦军,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与我进帐,好好商议布兵之策。”
完,常得宝便是转身,脚步直直往大营中心区域的中军阁楼而去。
林初语气愤的不行,正想发毛,却被戚狸拦了下来:“初语,给你个建议,别跟那家伙较劲,不然你会吃亏的。”
“放屁。”林初语不服气。
戚狸抿了抿嘴,叹一口气:“初语,你该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可是,我惹不过他。”
听得这话,林初语愣了愣。
确实,若要论冷血无情,她林初语曾经确实一度被称之为疯子,可与戚狸的拨出细剑时的冷血相比,林初语自认为自己还是比戚狸有人情味。
可现在,最冷血的戚狸都惹不过常得宝,林初语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总之,你好自为之,别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戚狸忠告完,转身离开。
留下的林初语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脚步挪向中军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