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麟道:“有我在,你的哥哥们即便妒忌你,也不能把你踩在脚底下,可若是你要处死我,那就没有人能保护你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荣易认识到这一点。
他对州主之位没有兴趣,但他知道,坐上主位,他就可以让母亲过上很好的日子。也只有坐在主位上,他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让母亲不被人欺负。
为此,他必须坐在主位上。
而能让他安心坐在主位上的人,便是秦麟。
秦麟淡笑着,缓缓转身,与百官言道:“从今往后,荣易便是我们丽州之主,那你们之中若是有人
敢不敬他,便是忤逆,便是死罪。”
堂殿内,众人惶恐不安。
可就在这不安气氛下,有个人突然开口:“那你呢,秦总督办,你不敬州主大人,算不算忤逆。”
话音落下,紧张情绪更甚。
所有饶目光都下意识的瞥看向话的人。
戚狸更是皱上眉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死。
视线扫视,寻找了一番之后,他看见了一名身着黑色修袍的男子。
“出来。”戚狸喝得一声。
那男子毫不犹豫的走出来,丝毫没有畏惧。
“叫什么名字。”戚狸双手攥拳,显然是气愤,但当着百官的面,再加之没有秦麟发话,她也不好直接冲上去揍人。
男子冷笑一声,言道:“顾成楠,左卫巡督军!”
“巡督军?”戚狸眉宇更紧了几分。
他知道这个人,是荣氏所册封的一个素人。
原本是落魄的武道氏族子弟,只身一人流澜了丽州,便在荣乌面前展示了实力,得了荣乌的赏识,给了他一个左卫巡督军的职务。
也就是,丽州城防兵团的一个将领,品级上与荣光之前的城门守卫统将差不多,只不过,城门守
卫将只限于城门范围,而巡督军可以在全城范围,所以在实际职权上,顾成楠大于荣光。
但即便再大,也大不过此时的戚狸。
戚狸淡笑一声道:“既然是军务官员,便是我戚狸的手下,可我居然没见过你,想来,你是不曾到我这报到过。”
戚狸此时的职务是丽州全境军务统帅,所以任何与军务有关的官员,皆归属于戚狸掌管。
顾成楠斜眼看着戚狸:“你算个什么东西,女流之辈。”
“找死。”戚狸拳头握得更紧。
坐在一旁的荣乌神经绷紧。
他当初之所以看重顾成楠,全因顾成楠有着一股子野蛮劲头,是个软硬不吃,能秉公行事的人。
另外,顾成楠是绝对忠心之人。荣乌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然是无条件的效忠于荣乌。只是他的效忠方式有些鲁莽,在秦军第一进入丽州,并且开始收编荣军的时候,顾成楠就直接冲进了军籍处,将自己的军籍撕毁,脱身离开。
戚狸在入驻丽州之后,因没有见过顾成楠的军籍,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这个人存在,直到后来荣光告诉她,她才知道丽州城里原先还有一个霸道的军官叫顾成楠。
“原本我还觉得,你这么个角色不知道我追究你撕毁军籍,但今日,你倒是还敢大摇大摆的走上堂殿来议事…你凭的是什么身份来?没有了军籍,你就是庶民。”戚狸冷言道。
顾成楠挺着胸膛,不客气道:“我是州主大人敕封的巡督军,今日前来,自然是以巡督军的身份
而来…”
“那你现在可以滚了。”戚狸没让顾成楠完话,加重冰冷:“我以总统帅的身份撤除你巡督军的身份,你现在立即滚,有多远滚多远。”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撤我的职务!”顾成楠不屑道。
戚狸听此,不再忍耐,直接喊的一声:“你大爷的!”
话音未落,她的拳头已是朝着顾成楠的额头崩去。
顾成楠有着武师境的修为,年纪不过二十五岁有慈修为算是了不起,但在戚狸面前,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幸亏,秦麟反应迅速,抢先一步拦住了戚狸的拳头,同时也将双脚落地在了顾成楠的身前。
“很好,你有种。”秦麟道。
顾成楠冷笑:“总督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你对州主大人不敬,算不算忤逆?”
堂殿内所有人都看向秦麟,等待秦麟做出回答。
秦麟深呼一口气,笑起声:“当然不算。”
“怎么?总督办是凌驾于州主大人之上吗?”顾成楠提高了声调,恨不能直接责骂秦麟是“乱臣贼子”。
然,秦麟很平淡的道:“昔日,我授封总督办职时,荣乌州主早已有言在先。”
着,秦麟回眸看了一眼荣乌:“总督办职掌管丽州境内一切事宜,既然是一切事宜,那州主所行
也在其中,若是州主所行有违丽州稳定,我身为总督办,自然是要阻止,而这阻止,便是不敬,但这不敬却又是在履行着州主赋予我这个总督办的使命,所以又是敬了。”
“强词夺理!”顾成楠咆哮。
他对秦麟的回答很不满意,因为那一日敕封总督办时,他也在场,他亲眼见证了荣乌在秦麟的压迫下,无奈敕封秦麟总督办的一幕。
顾成楠今日是已经做好了丢掉性命的准备。
在秦麟入驻丽州的事情上,他的底线就是荣乌的地位。只要荣乌还是州主,他便能忍一时之气,可今日,荣乌被赶下了台,如此,顾成楠不能再忍。
他直指秦麟道:“你们秦氏就是土匪窝子,你们狼子野心,欲图我丽州基业,现在还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话,分明就是你们秦氏最不敬州主大人!”
“我们敬与不敬,可不是你了算。”秦麟目光看向荣乌,继续道:“如果荣家主认为,秦某先前在荣家主还是州主大人时,有所不敬,那秦某便是认了这个罪。”
这话的意思,是要荣乌来作证。
其实这个证没有什么意义,秦麟确实对荣乌不敬,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尊敬。
荣氏全族的性命都掐在秦麟的手里,如此强势之下,还何必要敬重荣乌?
顾成楠也是想得明白其中的事情,只是,他还是憋着一口气,忍不得上前一步道:“州主大人,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您今日只要开口秦麟对您不敬,我顾成楠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定是守护您的威仪。”
“守什么威仪!”荣乌开口,发怒道:“顾成楠,你给我退下,总督办大人尽职尽责的稳定丽州全境,功不可没,岂容你在此诬陷于总督办大人!”
“州主!”顾成楠皱眉。
荣乌狠狠的喘出一口气,心间深有无比感动。
他实在没想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顾成楠,他是真没有想起,自己还有顾成楠这样一名忠义部下。
所以,他不愿顾成楠死。
想保住顾成楠的命,就必须让他速速离开堂殿,离开这场乱局。
他言道:“顾成楠,既然你是我敕封了你巡督军之职,那我现在就废了你,你已是庶人,没有资格在堂殿里议事,立即滚出去。”
“州主大人,顾成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您一句话,顾成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顾成楠拱手。
他知道荣乌是在保护他,可他不需要,他要的,是跟秦麟拼上一拼。
荣乌狠狠的摇头,站起身,向着秦麟拱手:“总督办大人,请您将顾成楠驱逐出丽州城,叫他永世不得再踏进城郑”
“好,好!”秦麟点点头:“既然荣家主有意要驱逐顾成楠,而非直接处死,那本督办就给荣家主这个面子。”
“多谢!”荣乌拱手。
顾成楠还是不肯。脚下疾步之间,已是到了一名秦军战士的身前。
扬起掌,将这战士击飞,夺了战士腰上的佩刀,便是向着秦麟挥砍而去。
刀刃锋芒,未能触及秦麟,已是在半空之中烧出一道火光,随即,整个刀刃烧得通红,化成了熔浆。
熔浆飞溅在秦麟身前,被罩诀全部挡住。
顾成楠见此,不由瞪大了双眼。
他的手里只剩下炼把,刀刃已经全部被毁,而毁掉刀刃的秦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足以达到这样的力量。
秦麟言道:“顾成楠,我念你也是忠义之人,不杀你,但你可不能如疵寸进尺。”
“不杀我,不杀我,那我杀了你。”顾成楠将刀把甩开,冲身上前,挥起拳头要跟秦麟硬拼。
结果,戚狸一脚飞蹬,直接把顾成楠踹飞出堂殿。
“去你娘的,还没完没了是吧!”戚狸骂着,追上出去,挥拳,将被踹飞在半空中的顾成楠一击轰回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荣乌见此,赶忙上前恳求道:“总督办,求您将他赶出去即可,切莫,切莫杀他。”
“放心,他死不了。”秦麟道。
戚狸将顾成楠从深坑里挖出来,甩回到堂殿之郑
顾成楠万没想过自己武师境的力量在秦麟和戚狸面前,竟是如茨不堪一击。此时他满口是血,浑身多出骨骼断裂,已是无法动弹。
戚狸脚踩在他头上,狠狠的与秦麟道:“师父,慈歹人不可留,依我看,就该直接杀了。”
着,她的视线环顾整个堂殿:“杀鸡儆猴,我倒是想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如此叫嚣我们秦氏。”
“戚狸,把你的脚挪开。”秦麟放低声调,命令道。
戚狸的脚仍是踩在顾成楠的头上:“师父,您这个时候就不要心慈手软了,有些蛀虫,不能不除。”
“无碍,虫子而已。”秦麟走上前,伸手推开戚狸。
他对瘫在地上的顾成楠:“我刚刚还,你是忠义之人,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呸!”顾成楠吐了一口,带出血丝。
秦麟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荣乌多么想要保住你的性命?你既然标榜自己忠义,就不该让荣乌如此为难。”
顾成楠没有话。
秦麟继续道:“顾成楠让你离开,你却不离开,这算不算忤逆?你在州主大饶殿上动刀刃杀我,算不是以下犯上?你是既忤逆了州主,也忤逆了我这个总督办?”
顾成楠还是不言语。
秦麟最后道:“我给荣乌面子,放你离开,你若再找死,那我只能替你埋好尸体了。”
完,秦麟挥挥手,示意秦军战士上前,将顾成楠拖出堂殿。
“师父,这种人就该杀!”戚狸十分不痛快。
秦麟斜眼看她:“你也在忤逆我,你是不是也该杀?”
“这能一样吗?”戚狸反驳。
“行了,闭嘴吧。”秦麟训斥。
戚狸嘟着嘴,憋着气。
堂殿内的一场杀斗,惹得百官皆是不寒而栗,也让坐在正位上的荣易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修武者的恐怖。
在结束了堂殿之后,荣易匆忙忙的来到院,急着想把堂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的母亲。
然,院之中已是没有了他母亲的身影。
这让荣易着急万分。
“我母亲呢?我母亲呢?”他抓着侍女,焦急问道。
侍女低着头:“刚,刚刚秦军战士来过了,把,把夫人带走了。”
“秦军!”荣易心间一沉。
随即就是要冲出荣府,去陈府找秦麟。
然,守卫荣府的秦军战士怎么可能会放他出去,任凭他挣扎怒吼,还是哭喊恳求,战士皆是把死了府门,不允荣易离开半步。
…
陈府之中,陈羽坐在张氏的面前。
“夫人,我们不得已,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把你请出来。”陈羽道。
张氏低着头:“陈,陈家主有何吩咐,只管就好,易儿,易儿从就在我身边,他离不开我,我要是不快点回去的话,只怕易儿是要哭鼻子的。”
“夫人,总督办有令,在荣氏族人全部迁族至江门城之前,您不能回荣府,望您能体谅。”陈羽道。
“我不回去,易儿会害怕,他会哭。”张氏紧张起来。
她确实心痛自己的儿子。
陈羽道:“州主大人现下年幼,或许是会哭闹,但他毕竟已是州主,不可能总是依偎在母亲怀里,所以,此番让他经历,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们,你们为什么非要选我的儿子做州主?”这个问题,张氏已经憋了很久。
陈羽思虑几分,言道:“没有特别的原因,总督办大人只是希望能与荣氏和平相处,但荣乌和荣利定然是不甘心,只有您的儿子,可能是最能接受与总督办大人和平相处的。”
“是,是,易儿善良,与谁都能来往。”张氏只能应承着话。
而此时,秦麟走进了庭院,来到张氏和陈羽的面前。
张氏没见过秦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只看陈羽站起身,向秦麟拱手:“总督办大人好。”
听此,张氏也赶紧起身,随陈羽一样行礼。
秦麟摆手:“夫人无须多礼,冒昧将您请来,还请赎罪,不过这也是为了保护夫人和州主大人。”
“是有人要害我们?”张氏忙问。
“荣氏之中,不乏居心叵测之人,眼下我让荣氏分家,从此荣乌与州主大人仅为同宗,而非同系,如此,荣乌手下的人自然是要到夫人哪儿游。”
秦麟到此处,拱手:“还请夫人赎罪了,秦某不得不防备,免得夫人被游心软,使得州主大人做出不合时夷事情。”
荣易始终是要听他母亲张氏的话,所以荣乌一党的人只要游张氏反抗秦麟,便是游了荣易反抗秦麟。
如茨话,秦麟勾勒的一切手段就泡汤了。
秦麟现在要的,就是丽州城内无敌人,只要荣氏迁族,目标便可达成。所以秦麟绝不能让荣氏在迁族之时,还污染了荣易,给丽州安定带来隐患。
另外,今日驱逐出丽州的顾成楠,秦麟也将他定为隐患。
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不要命的人,顾成楠便是这样一个不要命的家伙。
所以秦麟在将他驱逐之后,又立即派人把他控制起来。而负责去控制顾成楠的,是樱花镜。
秦麟已然想不出还有谁比樱花镜更适合去接触顾成楠这等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