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听到此处才豁然明白,都是那一百两黄金惹的祸,看来这王爷也是个贪财的,只是他都是王爷了,家大业大的,身上还缺银子?
她挪到对面的位置坐下,道:“我用金子砸你,事出有因……”
宁清犹豫着要不要出真相,她当时来不及多想,随便摸出一个东西便砸了过去,到现在她都很后悔,若是她出口问他要回黄金,他……会给吗?
“什么因?”祁远来了兴趣。
“就是……就是我找不到其他砸你的东西……”
宁清出这句话之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敢与王爷这么的,也只有她了吧?!
“……”
“婶婶,就是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祁远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看着宁清目光灼灼生辉。在他眼前的这个丫头不是普通的女子,是一尊财神爷!
宁清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的确是的,当时若是能找到第二个让她扔出来就能活命的东西,她绝不会将金锭子扔出去!
祁远呵呵呵地笑了出来,在宁清看来,现在的他,当真像个傻子一般。
这么一路笑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便停了,车外顿时喧闹之声四起,宁清细细听了听,这喧闹声似乎多数是一些孩子,她吓了一跳,越发觉得祁远的笑容诡异。
“王爷,我们到了。”车外传来德盛恭敬告知的声音。
车门刚刚打开,一颗颗脑袋便挤在了马车下,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待见到祁远时,即刻变成了一张张笑颜。
“祁远哥哥,你可算来了,我们为你准备了礼物!待会你下车后要闭上眼睛呦!”一个虎头虎脑的童道。
祁远睁大了眼睛,语气温柔中含着万般惊讶与喜悦:“当真?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你们给我的是什么惊喜!”
“婶婶,你也来看看吧!”他回头对宁清道。
祁远着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任由一群孩子将他围在中间,那些孩心翼翼地牵着他,甚至还提前踢开敛在路上的石子。
宁清见状亦是想跳下马车瞧瞧,对于孩子,她喜欢不起来,并且对他们有很强的戒备。第一次出门时,那群锦衣公子对她的欺辱至今历历在目。
而眼前的这群衣衫褴褛的孩,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她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孩子,却是如此差地别?
思索间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她顺着手臂看去,便瞧见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以及眼睛主人面上肃穆的神色,正是德盛公公。
“桑纳塔拉公主,主子已经走了。”他出言提醒。
德盛是看着祁远长大的,对祁远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就在祁远将这个女子扔上马车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这个主子了!眼前的这女子身形娇,满身的胭脂味道,应当不是主子喜欢的类型,况且主子的马车,从未让王妃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坐过!主子还愿意带她来永济院!即便是太子,主子都未带他来过一次!
今日的种种,刷新谅盛对他这个主子的认知,除了觉得主子长大了,就是对宁清的探究,亦是有些不满。主子年纪不懂事,你这个堂堂的未来太子妃也不懂事?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同乘一辆马车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毁的不仅是主子与太子的颜面,是整个吉凤国皇家的颜面!
诚然心中有再多不满,他对祁远的信任犹在,主子既然将人带来了,定是有他的用意,他便要将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保护好!
宁清从见德盛的第一眼便心下害怕,看德盛的样子,是要扶她下车,她鼓起勇气将手轻轻放在德盛的手臂之上,却是发现如何也迈不动步子。如此在原处踌躇了片刻,索性缩回手将车门一关。
“我不去了,就在马车上等着他!”宁清使出了平素最大的力气来这句话。
声音之高将德盛吓了一跳,看着已经走远的主子,又看了看紧闭的车门,毅然决然地往主子的方向走去。这未来的太子妃安不安全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但主子若是出了意外,他的性命也别想要了!
宁清听着车外的脚步渐渐走远,顿时松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还未喘上来,车门便被推开,祁远的脑袋探进来,冲她露出两颗兔子牙。
“婶婶,今日的主角是你,你若不在,让我一个人玩儿什么!”
罢一步跃上马车,将宁清连拉带扯得拽出了马车,落地之后又拦腰将她抱起扛在肩头,笑道:“还是这样来得快些!我等不及要看永济军们给我准备的惊喜了!”
宁清头只觉得脑中充血,屁股朝,一颗头被吊在祁远的后背晃来晃去,顿时羞愤难当,挑着祁远后背肉多的地方狠狠掐了上去。
“啊”祁远杀猪般大喊一声,下一刻抓着宁清大腿的手便使上了力气。
“啊”宁清大喊,腿上传来的不是一般的疼痛。
祁远掐的是她大腿内侧最嫩之处,宁清后悔了,未想到这斯与德盛公公一样,下手的太狠!她自顾生出一股“古来圣贤皆欺我”的悲凉,好的陌上公子怜香惜玉呢?好的真男人不对女人动手呢?全是假的!
“祁远!放我下来!”
宁清咬牙切齿,胸中憋着一口气,豁出去了,他不是总叫自己婶婶?她便拿出婶婶的威严来!若是他再这般无理,她便拿出两国邦交的理由!
她刚完这句,便觉眼前一阵旋地转,她的双脚落地,耳边传来祁远得意的笑声:“到了!”
祁远心中无比畅快,方才掐的力气他用了七成,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丫头的腿定要黑青好几日,如此一来,便将自己被砸的仇报了!看这个丫头还敢不敢砸他,有钱了不起啊?爷有的是力气!
“祁远!”宁清大喊,胸中憋着的气无处发泄,随着这一声祁远统统发泄了出来。
祁远毫不在意,将她的头强行转到正前,道:“女子要温柔!给我的永济军们做个榜样!”
“我……”我去他的榜样!
宁清刚想这么,入眼所见的是两大碗香粽,嫩绿的粽叶之上绑以红线,个个漂亮得不像话,大碗之后露出两张孩童的笑颜。
“大姐姐,这是我们亲手包的,里面放了甜甜的枣子,我偷偷尝过一个,特别好吃!”这声音甜甜糯糯的。
一瞬间,宁清胸中所有的怨气消于无形,她有些懵,怔愣间已经有一只手将香粽递到她手上。
此刻她才发现,这所极为简单的院子里,满满当当站着数十孩童,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衣服,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见她接了香粽,笑得更欢喜了。
其间有一个老妇人极为突兀地站在角落里,在她接过香粽的同时,那老妇人亦是拄着拐杖向她的方向慢慢踱步。
宁清拿着两只大碗仿佛被定在原地,这什么情况?这些孩子非但没有像她遇到的那些锦衣公子们那般欺辱她,反而还给他送上两大碗香粽!
她看看身边含笑的祁远,又看了看手中的香粽,心下有些慌,书中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凭着她打了高高在上的王爷,她也有理由怀疑,这香粽里会不会给她下毒!
思虑间那老妇人已经走到宁清身前,她的双眼紧闭,脸上布满皱纹,摸索着握上了宁清捧着香粽的手。
“桑姑娘,你捐给永济院的钱祁远公子已经给孩子们做了新衣裳,也让孩子们这么多年头一次吃上了香粽!老身要代替孩子们好好谢谢你!”
罢拍了拍手,方才还一片喧闹的院子即刻安静下来,有一个孩子当先哼起了曲子,接着便起了舞蹈,步子动作虽然有些凌乱,却也能看出孩子们的用心!末了,竟是齐齐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这下宁清心中不淡定了,连退几步向祁远身后躲着,目光频频看向那老妇人,她什么时候给这些孩子捐过钱?她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好吗?还有,她何时成了桑姑娘?
祁远的唇角漾出几声笑:“柳婆婆,桑姑娘有些害羞,不适应这样的场面,还是教永济军们退下去吧!我这儿又募集了三百两银子,是顾姑娘给的!您收好。”
“好!好!”
柳婆婆笑着将银子接过,交给一个稍大些的孩子,那大孩子拿着银子感激得向祈远行了个大礼,将银子心翼翼放入怀中,便与“永济军”们一同吃香粽去了。
柳婆婆那双紧闭的眼睛似乎能“看”得到宁清一般,上前两步准确地将宁清的手紧紧握住。
“桑姑娘,老身知道知道这样显得唐突,但你一捐就是百两黄金,如此大的数额,自然要让孩子们好好谢谢你!若是有惊扰到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莫要介怀!老身在此处替他们赔个不是!”
柳婆婆的手心很暖,宁清愣了一瞬,连连摇头,她现在是看明白了,祁远将她的一百两黄金,尽数给了这些孩子!重要的是,还留了她的名字,桑纳塔拉,可不就是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