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的目光清冷:“我是长公主的奴婢,除了长公主,谁有资格罚我?”
“那你一开始还让公主罚你?湫儿不服。
汐颜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湫儿,道:“公主未罚!”
湫儿的唇动了几次,恨声道:“那公主也未罚我们!你凭什么罚?!”
罢,湫儿还略有些得意,这下看你怎么解释?如果解释不清,汐颜也得跟她们一样!
汐颜唇角有一丝抽动,摒退了两个粗使嬷嬷,一字一字道:“你学得不错,但首先她得是真的公主!”
湫儿心中一惊,不由咽了口唾沫,方才只顾着耍嘴仗,竟是将这一点抛在脑后。
“什么真的假的?”一句清朗的声音传来,月白衣裳的顾君溪缓步而入。
宁清顿时脸颊泛红,心犯嘀咕:他怎的来了?他何时来的?方才自己那副与人吵架的样子可是被他瞧见了?若是瞧见了,他又会怎么想?
一时间,她愣在原地患得患失。
还是汐颜上前行礼之后宁清才回过神来,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吉凤国宫礼。
顾君溪澹然而笑:“你这规矩学得不赖,只是与我无需这般,显得生分!”
宁清的唇角翘起,他显得生分。意思就是已经将自己当做熟悉的人了?
自顾欣喜间顾君溪递过一张素雅的帖子:“我老师的长女陶可人,两日后在太傅府设了赏花宴,邀你与长姐同去!”
“你也会去吗?”宁清接过帖子,认真地问了一句。
若是他去,她便一定要去的,若是他不去,宁清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本来自己的规矩礼仪学得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别再过去露了馅儿。
“你去我便去!”顾君溪将问题又还给宁清。
宁清的目光停留在打开的请帖之上,上面的字迹清秀,如轻声诉着的绻绻情丝,萦绕在宁清心间,就如陶可人本人,绕在顾君溪的身边。
她顿时觉得疲倦异常,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自怜自艾席卷全身,这样优秀的女子,她拿什么跟人家比?又怎能比得过?若是去了,不过是徒增旁人口中的谈资罢了。
“不去!”
想到此处,宁清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语气决然,连带继续与顾君溪话的兴致也消弭于无形。
罢垂眸行了个礼,将请帖塞回顾君溪手中,自顾回了屋子,速度之快,用落而逃形容亦是不为过。
顾君溪的笑有一瞬间僵在脸上,看着宁清的背影莫名,他这是被嫌弃了?细细回味又不太像,求助地看向汐颜。
汐颜会意,接过帖子道:“想必是公主今日累了,先容她歇息,两日后她一定会去!”
宁清在屋内透过门缝瞧着,清澈温润的顾君溪就像朝阳般照得她心暖,听见汐颜的应允,才泛酸的心头又是一阵欢喜。
她自是知道汐颜这般应承下来定然是有所打算,但她心中也有顾虑啊!
为何办这个赏花宴的不是什么张姐、王姐?非得是她陶可人?
先不论参加赏花宴的都是些大家闺秀,日日学的,耳濡目染的都是顶好的,而她不过是在青楼后院足不出户的丫头。见识浅薄,人心……
就算她去了,一个是太子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太子未来的正妃,少不得被人抓在一起比较,她又怎及得过人家?
除了舞蹈与赌术,其他的,她对自己当真没有多少信心。不博学,不能与他讨论国事,不贴心,不知道太子喜欢的吃食是什么!不多才,琴棋书画她倒是样样精通,可怎知人家就不比她更精通?
最重要的是,她不美!顶着这副丑样子敢去何处?倘若一不心暴露了,她倒是没什么,若是再给顾君溪蒙羞,才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平白地给自己添堵。
宁清听着顾君溪离开的脚步声叹口气,坐在妆台前将面纱摘下,看了一眼又将眼睛闭上,她的这张脸,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而当她再次看去之时却是猛地发现了不同之处,原本称霸脸颊的黑斑,似乎变了些?
宁清眨了眨眼,分不清这是她的错觉还是当真变了,急急出声喊着:“湫儿?湫儿?!快来!”
湫儿刚刚被打了板子,正自一瘸一拐地去耳房休息,却是在汐颜的注视之下不得不加快步子去看看宁清。
湫儿的屁股生疼,方才那两个嬷嬷虽然用的是扁担,却使了十成的力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过她们!
她心中抱怨着,在见到宁清那张欢喜的脸之后,心下更加郁结,凭什么她还疼着,宁清却在笑?
湫儿用眼白看了眼宁清,躁然,道:“祖宗!你非得这时候喊我?是不是我将这条命给你,你才安心?!”
宁清咬了咬唇,只沉默了几息,又不自觉泛出笑意来,将一整张脸杵在湫儿眼前:“湫儿,你快看看我?!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湫儿被宁清逼得退后两步,不耐烦得瞥了一眼,道:“能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与从前一样丑?”
宁清急了:“不是不是!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脸上……”
“行了!你那张脸再看也看不出花儿来!没事奴婢要去歇着了,平白受了一顿打,祖宗!你就不能像其他主子一样安安生生的?”湫儿眼圈泛红。
她着实委屈,自她爹将她卖到牙行,她便再也未挨过打,如今的板子却是像飞来横祸一般,堵得她心口难受,尤其再看见宁清的没心没肺的傻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瞥了宁清一眼自顾往耳房去了。
宁清的后半句话被卡在喉中不上不下,恰时浅儿进门,见宁清将面纱摘下一阵着急,压低声音道:“公主!快将你的面纱戴上!若是被人瞧了去该如何是好?!”
浅儿心中亦是为难,这件事原本就是她在帮哥哥处理的乱麻,若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宁清被人知道面貌丑陋,甚至被退婚,那她整个族的人都会被牵连!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浅儿,你快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好看了些?”宁清莫名有些慌。
浅儿细细盯着宁清的脸看了几息,道:“没有啊,还是与从前一样,若是非哪里有变化,莫非……是脸上的黑斑了些?”
浅儿得不确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清脸上那几块几乎盖住了半张脸的黑斑似乎当真了些,至少相邻的黑斑中间的缝隙好像大了些,露出肌肤的颜色。
宁清几乎跳了起来,咧嘴无声地大笑,她没有看错,黑斑真的变了!大笑过后便是抱着浅儿的脸颊狠狠亲了几口!
“你疯了吗?!”
浅儿忧郁地擦着脸颊之上宁清留下的痕迹,早知道她这般激动,方才就该顺口撒个谎!
宁清不停地点头,如果能让她变美,疯了又有何妨?她的这份兴奋没持续了多久,便想到汐颜应了两日后的赏花宴。
即便她脸上再有变化,丑了十六年的她,变美又怎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将火红的三层面纱复戴在脸上。
“吃了饭,早些睡吧!”宁清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厨房的饭菜陆续送来,浅儿在宁清身后为她布菜,近日来,她越发看不透这个假扮公主的女子,总是会出现像方才那般悲喜无常的时候。
宁清并未注意到浅儿的心思,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没有什么胃口。她在想今日的事,想娘会去何处,为何将院子托付给司骆……想着想着,脑中突然跳出“永济军”被欺负的场面,想到自己被锦衣公子欺负的场面,那时候,娘的出现,在宁清心中仿若一个正义的女将军!
“若是能有人保护他们就好了!”
宁清不仅暗暗感慨,有人愿意保护他们,就像娘保护她一样!
想到此处,她脑中突兀地跳出一人,若论起能让那些地痞服软的,还有人比司骆更合适的吗?
这般想着,她却是焦躁起来,如今她被困在长公主府,连出个府门都困难,又怎能安排司骆去永济院?
思来想去,宁清还是决定去找长公主帮忙,留下一桌子被她用筷子戳成碎渣的桂花香饼。
长公主居住的院子就在宁清的院子隔壁,统共隔了两堵院墙,此时长公主正留了顾君溪吃饭,皇家的规矩甚多,屋中只余了吃饭时的咀嚼之声。
宁清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份宁静,顾君溪还未来的及将口中的饭菜咽下,便瞧见一抹火红的身影飞速向屋内跑来,一时间吃得快了些,便有一粒米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憋得满脸通红,咳嗽出声。
当宁清踏踏实实站在长公主面前时,看见的便是剧烈咳嗽的顾君溪。
“他还好吧?”宁清腹诽着愣在原地,直直盯着他却是不敢上前。
直到长公主发话:“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些茶水来?!”
长公主的声音温柔,里面也含着三分无奈,四分不满,这便是稷江口口声声娶定聊人,连旁人眼色都不会看,到了宫中这太子妃的位子能坐的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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