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儿话的声音甚大,汐颜不自觉地向门外张了几息,又回头看了湫儿一眼,徒门外将外面守着的德喜遣走。
这是掉脑袋的大事,越少人知晓,对她们来越是安全!
宁清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反驳,心头疑惑横生,既然湫儿都知道,为何还这般冒失激进?低调些不好吗?
瞧着宁清这窝囊的神色,湫儿轻蔑地笑了两声:“假的又如何,到时候我生了皇子,宫中的规矩还当真能将皇子的生母杀了不成?”
她早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便考虑好了,与其整日跟在宁清身边担惊受怕,不如自己放手一搏,不准还能有奇遇。
从前的她只是一个丑丫头的丫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脱离那醉春楼,还见到太子,被封了俸仪,甚至连失手杀了人,都有人为她遮掩……
这短短三个月发生的种种,让湫儿觉得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她必须抓住一切的机会向上爬!
宁清默然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
她心头痛意升腾,莫在皇后与陶可饶眼皮子底下湫儿做不了什么,就算她有那个运气怀了孩子,又能平安生下么?
想到郭御厨对她下的毒,宁清猛地打了个颤,豁然起身道:“不!你万不能与太子有牵扯!陶可人不是好相与的!你可知前路的危险……”
“究竟是太子妃不好相与,还是你不好相与?!”湫儿打断宁清的话,唇角上扬:“你也心悦太子吧?你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宁清被戳中心思,面颊瞬间染上绯红,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心中委屈,她是喜欢顾君溪不假,但这无关“风头”二字!是不是她表述地不够清楚,所以才让湫儿误会了自己?
湫儿索性将头转向床榻内侧不看宁清,她的主意已定,不想再同宁清争辩什么!
身上的痛远不及她想要为自己挣得一个未来的决心,她看得清楚,在这后宫之中,只有谋得身份地位,才能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良娣还请回去吧,我要歇息了!这屋中晦气,良娣还是莫要久留!”湫儿的声音发狠。
宁清的心颤了几颤,缓缓道:“那你……好好养身子,日后有事,定要与我商量!离开娘之后,我也只有你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好……”
湫儿的鼻子泛酸,顿然有哽咽之意,却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将心头涌起的激动压下,闷声道:“我好不好不用你管,从今日开始你我之间便划清界限!再无干系!”
湫儿每一个字,宁清的心便疼了一分,划清?划清便能划清的?她脑中尽数都是年幼时湫儿照顾她的情形,夏日扇蚊,冬日浆衣……
宁清噙着泪出了屋子,恰时遇上了迎她的一阵秋风,带着甜凉将她眼中的泪珠硬硬逼了回去。
她心下豁然,或许老也在告诉她,这宫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
院中汐颜与德喜在为花圃除草,这个季节,宁清的院子里原本就有朵朵菊花的花苞,昨夜竟是一股脑儿争相盛开,丛丛簇簇,斑斓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