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其婉神秘兮兮地从里间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回到窗前的榻上,缓缓地打开,里面是一只碧绿的翡翠玉碗,莹润精致,上面隐约雕刻着海棠花纹,韦荣琰只看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可见她的丫头是泡在钱罐里长大的。
只是跟这个玉碗不相配的却是里面赫然盛着三个象牙的骰子,白块黑红点,放在翠绿的玉碗中,色彩纷呈,耀人眼目。
韦荣琰心中慨叹,她拿这玉碗作骰盅,真不知道是挥金如土还是视金钱如粪土,看到她眼中纯粹的欢喜,便又觉得这玉碗就该给她作骰盅,无妨,以后自己也能养得起她。
韦荣琰只看了花其婉一眼,还不等说话,花其婉便将食指竖在他的嘴上,说:“我知道,不许,不许嘛。这个碗是我舅舅送我的礼物,放我这里也不能吃饭用,怪可惜的,那天我到三哥哥那里找书看,一下就发现了这骰子,想着放到我的玉碗里,真是相得益彰,你看,真是绝配嘛。”
看到韦荣琰不为所动,韦荣琰接着说:“也不是常常玩的,就是平日里实在不想高雅了,便跟丫头们找出来消闲一下,也不堵钱堵物的,就只是记输赢而已,看谁的运气好。”
花其婉露出得意的神色:“我运气很好的,不信你试试。”
韦荣琰一贯的气定神闲,说:“好,不过怎么记输赢?”
花其婉露出一抹坏笑,说:“不如,你赢了,我让你亲一下;我赢了,你让我亲一下。”
韦荣琰到底是不淡定了,她的丫头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特质啊,不过这**裸的诱惑配上她少女的天真无邪,真是考验到了韦荣琰的定力。
花其婉就是喜欢看小叔绷不住仙容,露出这种既欢喜又克制还又无奈的神情,她从这种动容中感受自己对于他的影响,还真是屡试不爽。
不,是屡试屡爽,心情爽!
韦荣琰将将地要张嘴说话,那根玉指便又竖在了嘴上:“知道,知道,女子要矜持,矜持!”
“那我换一样,不如,小叔若输了,我便拿了珠花插在小叔的头上,怎么样?不能再改了。”花其婉硬气地说。
韦荣琰想到在前朝的前朝,男子也是要在头上簪花的,姑且接受了。又看到玉碗上的海棠花纹,便说到:“也好,不过,你若是输了,我便拿了毛笔蘸了你平日用的口脂在你脸上作画,可好?不能再改了。”
花其婉想了想那个画面,也还好,再说自己每次都很幸运的,因为掷骰子多少也有些个技巧的,于是欣然接受。
花其婉找来珠花,可巧也是海棠花,拿来口脂盒子,二人便促膝对面而坐,中间放了玉碗,掷骰子比大小点,点大者胜出。
一连两轮,花其婉皆胜出,已经在韦荣琰发髻上插了两根珠花,一朵粉一朵朱,衬得韦荣琰的乌发更是黑亮。花其婉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心中赞叹,小叔作如此打扮,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男儿气,倒是更添了一分俊雅,真是个“美人”,想到美人一词,花其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韦荣琰并不跟她计较,只催她掷骰子。
真是“小时候胖不为胖”,从第三轮开始,韦荣琰就有如神仙附体,还每次都赢出一点,赢一次,韦荣琰便在花其婉的额间画一笔,等到一朵似开未开的海棠花成形,花其婉依然没有胜出。
韦荣琰端详了一番,他的丫头在这朵海棠花的映衬下,灵秀出尘的小脸焕发出致命的妩媚,眼下这朵海棠少一笔则不够韵味,多一笔则画蛇添足,是以再次赢了的他,突然不想破坏丫头的美好,便改而为其涂口唇。
花其婉微张了双唇,韦荣琰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涂抹,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两个人心和着同一个节奏快速地跳动着,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真是又磨人又甜蜜。
韦荣琰终于将丫头的小嘴涂匀了口脂,待要收回手的时候,花其婉伸出舌尖微舔了一下,眈眈地看着韦荣琰说:“小叔,是玫瑰口味的,比去年中秋时节,我们吃的月饼的玫瑰味还要清香馨甜……”
“唔——”
韦荣琰一晚的克制再抵不住心中的渴望,丫头单纯的无心之语,于他而言恰是致命的诱惑的蛊,锁魂夺魄,他终于是缴械投降,俯下头,双唇堵住她未竟之言。这玫瑰的味道经了她的唇才是人间至味,今年是,去年是,前年应该也是,那时这味道便一直勾惹着自己了。
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两人的头靠在一起,一个头上簪了两朵珠花,一个乌发如瀑披垂在腰背。
“丫头——”
轻轻的一声呼唤,花其婉便猝然被俯压在榻上,如同被海啸吞没,被飓风狂卷,不能自主,只能在漩涡的中心被裹挟,旋转,旋转……
“丫头,莫再动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际,低沉的声音如琴弦撩动人的神经。
韦荣琰想要自花其婉的颈下抽出手臂坐起来,花其婉却一把抱紧他的腰,不许他离开自己。
“丫头!”韦荣琰沉了声叫她。
“我知道小叔是‘心悦’婉丫儿,不过,婉丫儿就是想让小叔抱着,将我圈在怀里,小叔的双臂那么有力量,我会觉得世间再不会有磨难靠近我,无比安全,这是凌葭时刻不离地跟着我,也给不了我的感觉。”
花其婉此时说这些说得无比认真,没有撒娇耍痴,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一眼到底,就是依恋,只有依恋。
“那不许乱动。”
“嗯嗯嗯!”花其婉点着头连声答应。
韦荣琰还是微微侧了侧身躺着,将花其婉重新圈在怀抱里,看着她额间的海棠花,想着以后还是少来的好,自己的自制一贯是常人难及,神鬼难敌,可是在她这里却是溃不成军,若是心中的渴望再加剧泛滥,他怕会吓着丫头的。
其实,这话他若当面说出来,他就会又一次发现,他的丫头的耐吓度可谓好得没边,估计他还得艰难地克制着训诫她“女子要矜持”。
二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凌葭及其细微的咳嗽声。
韦荣琰扶着花其婉坐起来,给她顺了顺头发,说到:“我走之后,将额间的花洗掉,好好睡一觉,恩?”
花其婉知道再不能挽留他了,便轻轻地应答着。
花其婉亲自给韦荣琰披上玄色的鹤氅,整了整衣领,复又整了整他头上的珠花,说:“这两朵花是我战利品,小叔今晚不许摘下来,要到明儿早起才可以摘。”
花其婉在他面前一向是任性恣肆的,而他也一向是纵着的。
“好。”
花其婉跟着他走到门口,牵着他的衣袖,似乎就想这样跟着他离去。韦荣琰回身将她圈进怀里,紧紧地抱了抱,在她额间的海棠花上吻了吻,便猝然松开她打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凌葭进来,花其婉才回过神来,走到妆镜前,仔细地看着额间的海棠花,自己倒不觉得美丑,只是因了他的吻,她不舍得洗去,便也带着他的战利品睡下了。
今年的上元节,注定是好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