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五章 “佛”与“道”(1 / 1)莫莫菜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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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如既往地往前滚动,转眼就到了茵表姐大婚的日子。此时已经过了暑热,天高云淡,也是万物丰收的季节,老天似乎也为这天家的婚事披红挂彩,远山红叶似火,天边晚霞如绸。

前一日,容茵送妆队伍宛如游龙在京城的大街上蜿蜒,前面已经进了静王府,后面的还没有走出容斋,怎一个“十里红妆”堪称?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夕阳的余晖铺洒在大地上,如同给整个京城镶上了一层金边,静王骑着高头大马,踏着这层金光,带着迎娶王妃的銮仪卫备采舆,缓缓而来。

花其婉已经在容府待了几天了,一直陪在容茵的身边,如今花轿銮舆已至,花其婉送了容茵出门,看到那大红的嫁衣在满院子的灯笼映照下,更行更远,心中有些微微的担心。

在今天之前,她都还是笃信大皇子是可托之人,只是真到了眼前,她似乎又有些茫然,因为上一世她没有看到大皇子成婚,大皇子登基后,是不是有机会见到茵表姐,她不得而知。

如今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茵表姐一切安好。

静王府中同样是张灯结彩,只是气氛却没有容斋热络,迎亲仪队进了府,落轿、进门、拜堂、秤挑红帕、对饮合卺……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只是缺少了一些笑闹喧哗,这有些沉寂的空气让容茵更是紧张,步子都有些颤抖不稳,好在旁边有只有力的手不时给予支撑,才让容茵顺利地撑下来。

此刻,洞房里已经没有外人,容茵在陪嫁嬷嬷和丫头的陪同下,忐忑的心稍稍得以安定。

前院里,静王正陪客人喝酒。

贺客并不多,几桌而已,皆是皇家至亲,至于京中的勋贵、高官没有一人前来,只是碍于是皇家的婚事,日里差了府中管事送上了贺礼,那贺礼的单子,静王早过了目,真是一汪清水,透彻见底,皆是一些寻常人情走动,绝没有一件引人遐思的东西。

静王只略笑了笑,吩咐了府中的仆役将贺礼皆都堆在显眼的地方,让人好好瞻仰一番静王的“悲惨”境地。

眼前这一桌皆是皇子,除却大皇子静王,余者有二皇子齐王凌旦,其母李氏乃良妃,是圣人潜龙时候的老人,其外祖父乃先帝时期的通政使司的通政,后升任通政使,掌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正三品。

这个职位权利虽不能跟内阁比,但是品级却高,职务相当于人体之咽喉,凡内外奏疏,须经通政司达上,径自封进者可参驳;朝会引奏臣民言事,机密不时入奏,有违误则籍而会请,凡议大政、大狱及会推文武大臣,必参与。

也正是因此,圣上登基后,二皇子的母亲能顺利封妃,二皇子十九岁便大婚封为齐王,也是众皇子中最早封王的一个。不过,圣上给予了二皇子爵位,却解了其外祖父的职务,加封少保,佐天子,从一品,以显示崇高的身份,令授予怀恩侯的爵位。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圣上这是受大皇子母舅谋反一事的影响,防患于未然,此对于二皇子的外祖父乃明升暗降,从此只安享富贵罢了。

不几年,其外祖父谢世,其舅父降等袭了爵位,在朝中无职无权,平日便结交些宗室成员,为齐王拉拢人脉。

三皇子早夭。

四皇子凌暄乃当今太子,其母王氏也是圣上潜龙时的侧妃,登基后封为端妃。其外祖父王亶仁乃先帝时期吏部侍郎,圣上登基后荣升为吏部尚书,并中极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

此人贯会权谋,当年大皇子母舅魏氏谋反一案,便是此人一手谋划的,也因为此事,他获得了圣上的宠信,前皇后去后,其女端妃容升皇后,并封四皇子为太子,这些事情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让其他人措手不及。

后来为避嫌自己上书致仕,皇上封为太师,加封左柱国,人称柱国公。不过,在他致仕之后,内阁中安插了他的门生,如此,国之权利还是掌在他的手中,况且,近几年来,皇上一心向道。

五皇子凌煦其母张氏在宫中品级不高,到如今也才是惠嫔。当年圣上龙潜时,乃当今皇后身边的丫头,长得风流妩媚,为了笼络当年的圣人,梳笼了一同伺候圣人,因为生了儿子,圣上登基后封为嫔,至今未再加封。

五皇子今年二十有一,也还没有指婚,亦没有封王,如今看到大皇子这样的身份,都已经封了王,心中自是有了一些蠢动的想法。

至于六皇子凌昂乃圣上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十一岁,所以,今儿并没有出现在静王的婚宴上。

其余几桌便是皇室分支的叔伯、堂兄弟们,还有就是几个老少公主、郡主家的人。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在这几桌的皇室人员之中,有一人却是例外,就是镇国公府上的韦荣琰,他抗倭回来之后,更是得皇上赏识,已经荣升了禁卫军统领一职,乃正二品的大员。

韦荣琰自年少就是京中的传奇人物,如今更是皇上眼中的红人,此时出现在大皇子的婚宴上,无疑是一块千年的磁铁,吸引了这里所有人的眼光。

“韦统领一向是忙人,没有想到,今天也能拨冗前来凑个热闹?”太子目光咄咄地盯着韦荣琰。

“是啊,本王也想知道,父皇封我为静王,就是要本王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你看我这静王府,就算是这大喜的日子,也算是做到了恭默守静,韦统领这一来,我这浪恬波静的静王府有如巨石投湖,不怕这水花溅湿了统领的官袍?”静王不紧不慢地问着,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厅中所有的人听到。

韦荣琰看了看周围灼灼的目光,微微一笑,说到:“不敢,今儿是静王大喜之日,臣本该来恭贺道喜,况乎臣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有什么可怕的呢?”

“奉旨?”齐王一身道袍的装扮,状若随意地问到。

韦荣琰看了一眼二皇子,又扫了一眼厅中所有的人,见皆是一副探寻的目光,又不得不维持着无意的脸容,才慢慢说到:“旨意就是,皇上让臣来静王府喝喜酒。”

这旨意可就耐人寻味了,在所有的人听来,无疑是地地道道地监视。

好在静王府中确然是静得可以,连个七八品的官员都没有,如此情况自然是因了静王舅父谋反的背景,朝中人多是不敢来往,而暗中支持静王的人,却是不便来往。

皇上此举,对于其他几位皇子来说,似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皇上并没有因为为其指婚、封王而有起复之意,在皇上的眼里,他依然还是那个与叛贼息息相关的人。

静王已经无需在意,太子转头对着齐王说:“二皇兄倒是很关心父皇的旨意啊。”

齐王一笑,理了理自己的道袍说:“太子殿下严重了,我只是好奇喝个喜酒还要带着旨意,心中不解,自然有所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皇兄自然心中知晓,不过,前些日子二皇兄进献给父皇一位真人,南方南极长生大帝的徒弟玄清真人,听说此人能呼风唤雨,这样说来,岂不是可保我大周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二皇兄可是对朝廷立了大功了,二皇兄虽著的是道袍,依我看这心还是向着朝廷啊。”太子的语气好不客气,令厅中一下便寂然无声。

“太子殿下误会了,父皇近年来热衷修道,追求仙法以求庇佑大周,既然我有幸得遇玄清真人,岂有不敬献给父皇的道理?玄清真人乃长生大帝的徒弟,久居东海仙山,倒是有些仙法道行,至于能不能呼风唤雨,我不得而知;为兄将其推荐给父皇,但望父皇能身康体健,延年益寿,吾心惟‘孝’之一字耳。”

韦荣琰暗暗打量齐王殿下,此人长得温润如玉,谦谦若君子,又著一身道袍,看起来带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这话也是说得滴水不漏,推之“孝心”,谁也无从辩驳,真乃四两拨千斤,将太子的凌人之势解了个干净,太子此时也只能是干瞪眼生气,无话可说。

齐王说着略顿了顿,见无人接话复又接着说,“为兄一生所好唯有修道一事,穿常了道袍,倒是觉得比亲王的衮冕黼黻、冠袍带靴舒服多了,我之修道与大皇兄流连古寺之心应是同样的,相信大皇兄定是与弟同心同德吧。”

齐王不单单是‘四两拨千斤’使得好,这‘祸水东引’也是信手拈来,一句话便将众人的眼光复又转回到了静王的身上。

“二皇弟此话差了,为兄岂敢跟二弟同心同德。我虽是没有出家,但我心向佛,‘佛’讲究四大皆空,度今生苦厄,修来世因缘;然二弟所追求的‘道’,则讲究修真得道,彻底摆脱生死六道轮回的束缚,与天地齐坚固,共长久。父皇潜心修道,是为江山永固,二弟该是跟父皇同心同德的吧,为兄自知不足,难以遥望父皇跟二弟的项背,唯有在古寺佛像前,净身茹素,拈香跪拜,祈愿父皇跟二弟得偿所愿,与天地同寿。”

静王说得是茹素,但毕竟不单茹素,这番话看似是讲“佛”跟“道”,但是话里的机锋却是又转给了齐王。

不待齐王说话,五皇子便说到:“太子哥哥,我听着大皇兄跟二皇兄的话都说得甚好,看来修道果真是极好的。”

“怎么?五皇弟也想修道成仙?”太子阴阳怪气地问。

“不不不,”五皇子摆着手说,“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是极难的,有父皇跟二皇兄就够了,靠我这脑壳哪成?我只要跟着太子哥哥玩玩就好了。”

此话看似天真,实则是在太子心中又帮齐王刻了一道,太子心中对于齐王的忌惮便又多了一分。齐王看到太子咬紧的后牙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弟长大了,自然该学着给太子殿下分忧,怎么还只是玩呢?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平日里只会玩吗?”

“二皇兄教训的是,皇弟也就只会个玩,只是太子哥哥玩的时候可不多,我也是等着太子哥哥忙里偷闲才能央告着乐一乐,今后皇弟定会约束自己,不求能为太子哥哥分忧解劳,只求别添乱也就是了。”五皇子一脸的诚恳受教。

韦荣琰看了一晚上的戏,觉得甚是无趣,心中为静王感到高兴,不单单为今日之喜,更为接下来可以坐山观虎斗,有段时日可以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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