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前嘉胡同十七号院。
“老吕,情况有些不妙,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冯天冬见到吕纯明,立即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
听到这番话,吕纯明感到很突兀,看着冯天冬,不解地问道:“野鹅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老吕,你上午说的那位领导,他们一行三人,是不是从延安过来的?”冯天冬没有直接回答吕纯明,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某些事情需要进一步确认。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吕纯明眉头一皱,问道。
“是这样”见到吕纯明的表情,和他的问话,冯天冬确认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于是,就把发生在特高课的一系列事件叙述给吕纯明,特别提出那份延安的群众报。
听完冯天冬的一番说明,吕纯明马上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面露焦急之色,一拳擂在自己大腿上,不由自主地爆出一句粗口:“混蛋!”
“老吕,现在怎么办?”
吕纯明的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半天没有出声,是啊!怎么办?他和冯天冬一样,同样拿不出什么主意,这种局面,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野鹅同志,是否可以确定,今天刑讯牺牲的同志,就是我们关注的两个人之一吗?”过了一会儿,吕纯明轻声问道,他心里还在抱有一丝侥幸。
“八九不离十!呵呵,老吕,你说,被抓的那批人中,除了他们二人,谁手里还能有延安发行的报纸。”冯天冬摇摇头,无情地打破吕纯明最后的希望。
既然已经如此,吕纯明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打起精神,命令道:“野鹅同志,你现在的任务,尽快确定今天牺牲的同志是哪一位,以及另一位同志是否已被发现。”
冯天冬皱着眉,点了点头。
接着,吕纯明又说道:“如果发现有什么新的情况,你可以发出信号,咱们随时碰头。唉!目前的情况很特殊,也很紧急,我需要向组织汇报,再决定下面的行动。”
与吕纯明分开后,回到家中的冯天冬越想越心焦,侦缉队的进展情况如何,一点不清楚,信息太少,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昨天,刁一峰汇报的时候,自己是刚好在福山司夫办公室,才能恰巧听说这件事,实属侥幸。
从昨天福山司夫和刁一峰最后的对话中,冯天冬能够感觉到,接下来,福山司夫和刁一峰,是不可能让无关人员,接触到此事。为了撇清,自己更不应该去刻意打听。
冯天冬考虑到,对各方来说,今明两天都是关键,甚至今晚就会有突破。
想到这里,冯天冬坐不住了,换上一身深色的紧身衣,拿上黄志权刚刚发给他的,那把新型柯尔特手枪,悄悄出了医馆。
躲避着巡逻队和岗哨,冯天冬潜行在谷槐的街道上,他发现,宪兵特务们的搜查已经停止,谷槐城的夜晚已经恢复正常,四处一片寂静。
来到宪兵队大院,冯天冬发现,大院的守卫比平时的要严密一些。
不过,大院的外围岗哨可挡不住冯天冬,很快,冯天冬便潜进宪兵队院内,来到大院内牢房附近,抬眼一看,冯天冬的心里便凉了半截,
今晚来此,冯天冬没有别的目的,是想进审讯室,悄悄看一看这一天来的审讯记录,了解一下被抓来这批人的甄别情况。
眼前的情景,让冯天冬不得不打起退堂鼓,牢房和审讯室哪里灯火通明,岗哨密布,宪兵和特务联合守卫,根本容不得外人接近。
很多人来回穿梭在牢房和审讯室之间,审讯室里也不时传出一两声惨叫。
看样子,福山司夫和刁一峰是准备奋战通宵,想尽快甄别出两位地下党嫌疑。
冯天冬无奈地摇摇头,悄悄离去。
转头一早,冯天冬晃悠到“冬院”安排好工作,就准备前去宪兵队了解情况,不料想,没等他动身,就接到石川一郎的电话,吩咐他立刻赶到青田公馆。
青田公馆会议室,冯天冬看到,除了主座上的石川一郎外,吉田杉兵,新任“菱华会社”社长岩崎直川也在坐,还有几个以前没见过的陌生人。
原来,他们都是为井径煤矿而来。
煤炭、矿石、棉花、粮食、食盐等等,都是日本鬼子急需的战略物资。随着日本鬼子在中国的侵略规模不断扩大,他们对华北大地各种物资的掠夺也越发升级。
井径煤矿,是日本鬼子掠夺中国战略物资的重点基地之一。
自从“七七事变”开始,华北沦陷地区的众多的矿山、企业,都被日本鬼子强行军管霸占,并委托日本国内的有关大财团统制经营。
井径煤矿,就是日本鬼子委托三菱财团统制经营。
现在,井径煤矿已经被八路军攻破,机械被运走,建筑被摧毁,矿工也大部分跑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生产。这个结果,狠狠地戳到了日本鬼子的痛处,更是让三菱财团大为恼火。
还有一件更加要命的事情发生,八路军突袭井径煤矿的时候,恰逢岩崎家族一名直系子弟,名叫“岩崎进夫”的,也被八路军包围在煤矿之中,现在是生死不知。
当时,为了加快掠夺井径煤矿资源的速度,岩崎进夫根据家族的要求,正在井径煤矿视察,计划着扩大煤矿的生产规模,为即将投建的炼焦厂作着准备。
现在,为了寻找生死不明的岩崎进夫,中国境内的,所有与岩崎家族有关的公司、企业、机构,都接到家族传来的命令,命令他们要竭尽全力,不惜代价,尽快探听岩崎进夫的消息。
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接到日本大本营的要求:协助三菱财团,寻找岩崎进夫的下落。
石川一郎把冯天冬叫过来,就是希望冯天冬,利用冯家在京津冀广泛的人脉关系,想办法打听打听岩崎进夫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谷槐周边县城,几个与岩崎家族有关企业,机构的负责人,陆续来到青田公馆会议室。
在岩崎直川主持下,十几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讨论来,讨论去,全都是些场面话,没有一点实质内容。冯天冬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在走形式,做样子,谁也没指望能研究出什么好办法来。
他们讨论起来没完没了,冯天冬坐在那里可是急的不行,时间都到下午了,这帮人还在没完没了地废话,他还有任务在身呢!他需要去宪兵队!
于是,冯天冬瞅了个空挡,插话道:“石川大佐阁下,岩崎社长,各位先生,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先确定,其他事情才好办。”
“什么事?”岩崎直川问道。
“岩崎进夫先生的死活,是我们必须首先要确定的。只有知道了这个结果,我们才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冯天冬缓缓说道。
接着,冯天冬继续说:“所以,我觉得,咱们现在没必要在这里讨论,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发动关系,打听岩崎进夫先生的死活,以及下落。”
“吆西!”石川一郎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