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冯天冬买了两个结实的大皮箱,准备明天回乡下老宅。
第二天,冯天冬起了个大早,将一些衣服、几瓶酒和给母亲带的东西放到其中一个皮箱里,然后把皮箱很复杂的绑在自行车上。
陪父亲吃完早饭,打了声招呼,告诉老爷子要去乡下看望母亲,便悠然的骑车出了医馆,直奔谷槐城的北门而去。
在鬼子攻陷谷槐的时候,北关城门不是鬼子的进攻重点,城门及周边的城墙毁坏程度较轻,又因为远离谷槐车站,因此北关没有鬼子军营,只是驻扎着绥靖军的一个团,在一分队鬼子兵的协助下守护城门。
此时,北关城门口,有一个鬼子兵和几个伪军在一起站岗。
岗亭前,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鬼子兵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监视着伪军仔细检查进出城门的行人。伪军们不时地从行人身上搜刮些东西揣进腰包。
远远地看到一人衣着光鲜,骑车快速而来,伪军们认为是来了肥羊,都打起精神,准备发点小财。一个伪军端起枪,大声喊道:“停下,检查。”
冯天冬停下自行车,没有理会伪军,用日语和坐在椅子上的鬼子兵打起了招呼。
“你这箱子里是什么,要检查。”伪军见冯天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心里不由火起,用枪指着冯天冬,狐假虎威地大声喊道。
“查就查呗,瞎嚷嚷什么。”冯天冬斜睨了伪军一眼,不紧不慢的指着箱子道,“自己查去,检查完把箱子给我原样绑好”
冯天冬故意把箱子绑的很复杂,是要伪军解下绑上的很费劲,对伪军傲慢无礼,是为加深鬼子伪军对他的印象。这样,他下次出城的时候,或许能避免检查。
见冯天冬如此无视他们,气急败坏的伪军当场就要发作,睁大眼睛瞪着冯天冬,恨不得一口吃掉他,大声嘶吼着要冯天冬自己把箱子解下来。
冯天冬再次无视伪军的叫喊,掏出烟卷,给鬼子点上一颗,把剩余的烟塞到鬼子手里,用日语告诉鬼子自己在岩崎大佐阁下的菱华会社工作,是自己人。
听说冯天冬是菱华会社的人,鬼子兵点点头,冲伪军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解箱子检查。
菱华会社在谷槐的名声还是很大的,鬼子兵基本上都知道它的重要作用,再者说,岩崎大佐又是他们原来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既憋屈又愤怒的伪军不敢违抗鬼子的命令,费力地把牢牢绑在自行车上的箱子解下来,而冯天冬却坐在椅子上和鬼子兵有说有笑地聊着。
伪军打开箱子,见里面除了衣服就是一些吃喝,并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又因为不清楚冯天冬的底细,也不敢私拿箱子里的东西,就要将箱盖扣上。
冯天冬走过去,伸手拦住要盖上箱子的伪军,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酒,塞到鬼子兵手中:“太君辛苦,留着下岗喝吧。”
然后冲伪军一瞪眼,抬手示意他们把箱子绑在自行车上。
见到酒,鬼子兵非常兴奋,一个劲的“吆西!吆西!”
冯天冬掏出两盒烟卷扔给伪军,拍了拍一个伪军的肩旁,教训他们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必要那么凶吗,多积点德。”接着又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长官是谁?”
“我们是绥靖军第七集团军第二团的,团长是李永和长官。”看着冯天冬的穿着作派,加之又会说日本话,伪军们怂了,一个伪军忙不迭的答道。
一听他们的长官是李永和,冯天冬安心了,不由面露喜色,冲着伪军满不在乎的说道:“李永和!那是我大哥,你们见了我可要客气点,再敢冲我叫喊,小心我在你们团长面前告状。”
看到冯天冬的表情,又听他如此说,吓得伪军们就是一哆嗦。
见伪军把箱子绑好,冯天冬和鬼子兵招呼一声,推车向城外走去,两个伪军在后面点头哈腰的相送。
出了北门,再次骑上车,冯天冬沿着平汉铁路向北平方向奔去。
一路上,冯天冬仔细观察着铁路两边的地形,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距离。
他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扒上火车,还要找一个能够隐藏东西的地方。
走了一段时间,冯天冬有了发现,在距离铁路2里多远处,是一大片树林。见此,便骑车奔了过去。
来到树林旁边,向里面望去,朦朦胧胧的一片,茂密的树木往西北方绵延得有三、四里地。
冯天冬把自行车留在树林外,自己向林内走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密,可以看到树木一直延续到一片小山包。密密麻麻的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周围一片寂静。
在树林中四处转了转,发现这里还真是一个藏人藏物的好场所,正是冯天冬心里想要找的理想地方。
出了树林,冯天冬不再耽搁,沿着铁路继续往前骑行。他发现,鬼子对铁路的警戒非常松懈,没见有人沿铁路巡逻,只是相隔很远才有一个炮楼,由于此时接近正午,大多数炮楼顶上只有一个伪军懒洋洋地站岗。
心里默算着距离,在铁路一个拐弯的区域,冯天冬看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个地方临近一个小河湾,周围都是庄稼地,从北平开来的火车,必须拐过大弯才能看到这个地方,非常利于隐蔽。
铁路两边也长满了荒草,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只要藏在草丛里就很难被远处炮楼上的岗哨发现。
就是这里了,地形合适,距离也合适,冯天冬决定,就从这里扒上火车。
经过一上午的侦查,冯天冬把铁路周围的地形都看的一清二楚,对炸火车更加再充满了信心。
抬手看了看时间,天已经过午,发觉再没有什么可看的,便骑上车飞快的向乡下老宅赶去。
冯家祖宅是一片很大的院子,足足有五进,院子很古老,陈设非常简单,唯一的特点就是四处都是药园,时近中秋,整个院子到处都飘荡着各种药香。
听到叫门声,在乡下看家的老管家许爷爷为冯天冬打开院门。
许爷爷从小就在冯家学徒,一直跟随冯天冬的祖父,是看着冯天冬一点一点长大的,同样对他溺爱的不行。
“少爷,你怎么过来了,老爷挺好吧。”许爷爷见到冯天冬,立时眉开眼笑,关心的问道。
“许爷爷,您老身体好啊!我想我娘了,我爹也不放心,就让我过来看看。我爹他很好,劳您挂心了!”冯天冬一边解着绑箱子的绳子一边说着。
许爷爷站在傍边,一边听着冯天冬说话一边看着他忙活,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先去看我娘,给我弄点吃的,中午还没吃饭,肚子饿坏了。”从车上解下箱子,冯天冬对着许爷爷拍了拍肚子。
“赶快去吧,你娘天天惦记着你们。”许爷爷和蔼地说着,“一会我让丁香把饭菜送老夫人房间去。”
冯天冬拎起箱子向后院走去。
“娘,我来看你了。”刚走到后院门口,冯天冬便大声地喊了起来。
听到喊声,冯天冬的母亲冯朱氏急急忙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冯天冬,一把拉起他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这都多少日子了,你怎么才来,想死娘了,你爹他们都好吗?”
这时,冯天冬二姐冯佩兰也拉着儿子冯知柏循声走了过来。
“我爹他们都好着呢!”冯天冬放下箱子,一手抱起冯知柏,一手搀扶着母亲,边向屋里走边说道,“这不是外面乱吗,到处都不安宁,出来一次也不容易。”
接着,冯天冬转头对二姐说道,“我二哥也很好,现在医馆就靠他了。”他一直是把姐夫孙义称作二哥。
“舅舅,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抱在身上的冯知柏,搂着冯天冬的脖子奶声奶气的撒娇。也许是由于血缘关系,虽说冯天冬从日本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冯知柏就是和他亲。
“带了,带了!”进了屋,冯天冬把冯知柏放到地上,吩咐下人把箱子拿进来,接着说笑道,“柏儿啊,你叫我舅舅可不行,爷爷听见可要不高兴的,你得叫我叔叔。”
听了冯天冬的话,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冯知柏睁着大眼,迷糊地看着大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就跟着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冯佩兰轻轻拍了一下冯知柏的头,板起脸对他说道:“听见了吗,以后要叫叔叔。”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可别吓着我大孙子,就你爹那个老头子事多。”见冯佩兰吓唬孩子,奶奶不干了,搂过冯知柏,笑着呵斥冯佩兰。
又引来了一阵轻笑。
冯天冬打开箱子,把带给大家的东西还有冯知柏的零食都拿了出来。
顿时,一屋子再次回荡着欢声笑语。
没一会,大丫头丁香就把饭菜端了过来。
冯天冬马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是真饿了,整个上午一直就没闲着,连口水都没喝。
见此,老夫人一阵心疼,不停地让他慢着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