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会之名,他早有耳闻。不过是岛上郑氏在陆上纠集的一群江湖草寇,叫嚣着反清复明,郑氏大军都办不到的事情,又岂是一群草寇能办成的!?所以,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地会。
夏跃压根儿没理会他的厥词,而是正容对九难师太道:“公主,若崇祯子没有听信文臣谗言裁撤驿站,他李自成不过还是一银川驿卒若大明各级文武官将不贪污成风克扣兵粮,他李自成还能在边军为大明效力若不是大明朝庶政兵务烂到了根子里,他李自成也不过是引颈就戮的草寇流贼,谈何攻入京城!?”
九难师太怒目圆睁,想反驳夏跃的话,却是怎么也不出口。
李自成听完这番话,更是双目精光爆闪,大生知己之福
吴三桂本因夏跃不理睬自己而心生羞怒之气,此时闻言,却是目泛异彩的死死盯着夏跃。
陈圆圆啥也不懂,只看到自家女儿阿珂毫发无赡站在两个女子身后,心中稍安,想打招呼却不敢惊动堂中事的大人物们。
韦宝原本从阿珂、苏荃身影出现,目光就一直逡巡在二女身上,此时却是很开心的第一次听到地会高层承认大明是自取灭亡。
在他想来,既然夏总裁有如此见识,那玄子按照老皇爷要求“永不加赋”,岂不是能服夏总裁领头放弃反清复明了!
好吧,以这位江湖混混的那点儿浅薄见识,怎么可能看清形势!
倒是阿珂站在苏荃身后,再次见到夏跃纵横捭阖的模样,一颗心颤巍巍的,目泛迷彩。
目光扫过身前沐剑屏、苏荃二女,她忍不住想到,若是夏总裁未结婚,那便更好了!
眼见过郑三狼狈失态的丑恶一面,原本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形象瞬间崩塌,故而地位早已在她心里一落千丈,此时夏跃绝世傲立的模样,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便取代了郑三。
姑娘嘛,压根儿就没有成熟的恋爱观,无非也就是好奇,再之后崇拜,最后陷进去。
“夏总裁的是,老夫敬重崇祯子,他确实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当日在煤山见他遗容,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旧龙袍,老夫心底也不好受!”李自成慨叹道。
“用不着你这大奸贼来!”九难师太冷声喝道,但面容稍稍平静一些。
“崇祯子勤政之名举世皆知,可惜,大明灾人祸不断,内忧外患叠加,财政入不敷出,文官贪财,武官怕死,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更有一群东林丑密布朝野内外,与民争利、与国争利,子又无太多历练,不明是非,积重难返,因是而亡!”夏跃肯定的点头道,“便是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也会冒出周自成、陈献忠之辈,下苦明久矣,下苦东林久矣,下苦士族久矣!大明不亡,岂不奇怪!?”
“就是啊,听夏总裁你这么一,宝也觉着大明不亡没有理,那啥苛捐杂税啥啥,我听皇帝,得民心者得下,以后大清要永不加赋呐!”韦宝瞧着阿珂一双秀目紧紧盯着夏跃,心下吃醋,顿时抢着嚷道。
“永不加赋!?”李自成、吴三桂都是枭雄之辈,对此最为敏感,但言里言外却诸多不屑。
“若是清廷鞑子皇帝有如此见识,大明输给大清,倒也不冤。”九难师太作为女子,容易被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语打动,闻言,微叹口气道。
“哈,永不加赋!?何其可笑!”夏跃冷声打断,一针见血的言其本质,“不过是邀买人心的手段而已,清廷以少民御多民,若是没些邀买民心的手段,如何骗得下人供养他们所谓的国族!?更何况,赋乃人头税,加不加的,并不影响国库收入,惠而不费的手段尔!”
到这里,夏跃盯着韦宝,这厮刚才目光在苏荃、沐剑屏二女身上流转,早已让自己心中不悦,顿生敲打敲打的念头,“韦香主,本座知你与皇帝相交莫逆,不愿坏了你的义气,但你身为地会青木堂香主,又是总舵主的关门弟子,我地会行的是改换命的大义,你须得分清大义义,懂了么!?”
“乱臣贼子好大的口气!”吴三桂突然在旁冷喝嘲讽道。
这一刻,夏跃目光终于转向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好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眼见着大明江山倾覆,先降大顺,又看形势于己不利,再降清廷,却把骂名丢给闺房弱女子,丢不丢人!?”
“你?”吴三桂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哼,后汉有三姓家奴吕奉先,丑在当代遗臭千年,夏某看你吴三桂也不妨多让,且看后世斑斑青史如何将你钉上耻辱柱。”夏跃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扭头对古至中道,“我不欲再见如此丑恶之辈,与索额图、多隆等人一并杀之祭旗,告慰历代大明皇帝在之灵!”
“是,属下领命!”古至中兴奋到了极点,上前一把抓住吴三桂便要擒下去,能够亲手擒杀吴三桂这个大奸贼,想必日后史书上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跃,贼子!老夫倒要看你们地会一群乌合之众能蹦跶到什么时候!”吴三桂须发皆张,怒声喝骂起来。
“总裁,夏总裁……”韦宝慌了,“可否留索额图、多隆一命,否则弟我不好回去交差啊!”
索额图、多隆乃是他结义兄弟,平日里没少带他发财,眼见夏跃要杀他俩,赶忙求情起来。
夏跃瞧他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心下一软,抢了他如许多的气运,便应下他此请又如何,反正大势发动,不是索额图等人能够螳臂当车的。
“韦香主,我会大事在即,本座不留你了,带上索额图、多隆,护着建宁赶紧北上吧!再耽搁下去,恐怕你们就回不去了。”夏跃心中微叹口气,挥挥手道。
“谢过夏总裁,宝谢过夏总裁,我这便动身,这便走!”韦宝喜上眉梢,同时心中疑惑啥大事在即,但转瞬没多想,赶忙拉上门口侍立的双儿便要离开,当然,这厮目光还是不舍的望了阿珂一眼。
“拖下去,斩首,传首城里,底定大事!”夏跃再次催促古至郑
“是!”后者领命提溜着吴三桂便大步离开。
“敢问夏总裁,是何大事?”九难师太疑惑的问道。
夏跃踱了几步,笑道:“事到如今,却是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我地会于今日正式在滇地举事!”
“哦?”九难目光一亮,但旋即想到夏跃对前明的态度,目光又黯淡下去。
“今日吴三桂离了城,便是自投罗网,他那一干亲信想必此时均已伏诛,我地会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布局滇地,吴军上下早已控制在鄙会手中,便等这难得的大好机会。”夏跃笑道。
“夏总裁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老夫敬佩!”李自成慨然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