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一行赶了个大早入城,还是没能碰到夏跃。
刚刚找了个客栈租下院安顿好,宋鲁便出外打探夏跃所在。
待他问到道主行在就是江都行宫,返回客栈,准备陪着侄子侄女前往行宫拜见时,城中突然响起轰然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三叔,这是?”宋玉致轻轻推开阁楼街窗,偷眼瞧过,一脸惊讶之色。
宋鲁也看到了,只见他面色凝重,道:“这是江都军,江都宫监王世充手下嫡系军队!”
“王世充这是反了?”宋师道疑惑的问道。
宋鲁摇摇头,“不好!”
接着,他慢慢踱了几步,抬头道:“你们就待在客栈,千万不要露面,我出去打探打探再!”
“三叔,我们昨晚在运河码头登岸,恐怕要不了多久,王世充就该知道我们入城了!”只要别面对命中定数无缘人傅君婥,宋师道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仅在脑海里过一遍,便能理清楚当下形势。
“难道他还敢对我们不利?”宋玉致听哥哥如此一,从未经历过战乱的姑娘,吓得脸色煞白。
“妹子不用担心,便是知道,他也不敢得罪我宋阀!”宋师道见自家妹子吓着了,赶忙轻声抚慰道。
“玉致不必担心,王世充若不是举旗造反,便不敢得罪我家!若是举旗造反,那他更不敢得罪我岭南宋阀!”宋鲁也和声宽慰道。
“三叔,若王世充反聊话,要让他知道我等在江都城中,恐怕会拿我宋阀做幌子,这也是如今侄儿最担心的事情!”宋师道开口道出自己心中担忧。
“宋阀的幌子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你父亲坐镇岭南,王世充也得好生掂量掂量轻重!”宋鲁没当回事儿。
“可是……”宋师道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摊开为好,便继续道:“传道宫夏道主如今就在江都城,他可是先大宗师,更是下第一人!”
言下之意,王世充连夏跃都不在乎,会担心刀宋缺么!?
果然,他这么一,宋鲁也面色严肃,不复有轻松之态。
王世充若反,就必须尽快拿下江南之地,也就是当年的南陈之地,同大隋划江而治,否则定然挡不住隋军南下。而要实现这个目的,打着在江南原南陈世族门阀中声名鼎盛的宋阀旗帜,无疑最为简单。
若是放在一般情况下,宋阀自然可以矢口否认,与王世充划清界限。
但好死不死的,宋师道、宋玉致这兄妹两却陷在了江都城里,若让王世充知晓,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派兵来控制自己一行人。
“不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进城了,也不管他是不是要举旗造反,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核实,而是要尽快出城!”宋师道沉吟片刻后便断然决定,朝宋鲁道。
后者闻言也是恍然,立即点头,“师道所言极是!留下几人看守车马财物,我们立即想办法出城!”
“那位姐姐呢?”宋玉致闻言问道。
宋鲁一愣,只见方才还英明果决的侄儿闻言后又面色挣扎起来,正准备开口劝阻,就听宋师道已经有了决定,“带上一辆马车,一起走!”
傅君婥重伤未愈,还在卧床休养,不可能如他们三人一般来去自如,若要带上她,就必须用马车了。
“师道,事急不可儿女长情!再则,傅姑娘重伤在身,不适宜车马劳顿,留在客栈养伤才是正理!”宋鲁反对道。
“三叔,夏道主驻跸江都,王世充却调动城外大军入城,十有八九要行谋逆之事,这里已成虎狼之地,侄儿不放心君婥留在城中!”宋师道坚持己见,显然情根深种在傅君婥身上。
宋鲁简直无法理解这个侄子,双方不过相遇一日,怎得就陷得如此之深!?也未见那傅君婥有多美啊!
但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命里注定相生相克,傅君婥就是宋师道命里的桃花煞,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她没有师妃暄、绾绾漂亮,甚至可能还没有宋玉致漂亮,但在宋师道眼里,她就是最美的,最中意的。
唉……
侄子从未求人,如今以祈求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宋鲁也不得不妥协,赶忙扭头下楼去准备车马。
……
王世充回到宫监府后,赶忙派人去打探夏跃行踪。
可夏跃一行不是大宗师便是准大宗师、准宗师,有意隐藏行踪的情况下,又岂是一般人能探知的!?
夏跃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而心中有鬼,且多行逾越之事的王世充,心中七上八下的,越想越觉着不对。
若是放在杨广的罪己诏颁发下之前,他或许不会当回事儿,毕竟朝廷鞭长莫及,且他王世充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在杨广面前打嘴仗嘛!
可杨广的罪己诏,已经让他看出形势不同了。
夏跃的传道宫如今地位超然,隐然间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势头,那自己所行的某些事情,定性就决然不同了。
王世充这个人见利而忘大义,色厉内荏,有野心无恒心,虽他如今尚无逐鹿下的念头,却有保存实力割据一方的想法。因此,他才会私据府库,邀买人心,安插亲信,将朝廷官军化为私军。
自己这么一吓唬自己,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害怕,到了最后,担心自身安危胜过一切的王世充,脑子充血,断然决定调兵入城。一方面护卫自身安全,一方面也是想对夏跃形成威慑。
先大宗师了不起吗?
是的,了不起,超凡脱俗。
先大宗师无敌了吗?
还真不是!
面对大军的强弓硬弩围杀,先大宗师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这一点,突厥武尊毕玄、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都已经亲身证明过了。当初先帝在世时,大隋如日初升,军力强大无匹,便连大宗师也得退避。
所以,错误估计夏跃与先大宗师的区别,让王世充下了个错误的决定,他调集的大批弓弩手,将宫监府、各处要道护卫的水泄不通,根本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