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对傅君婥的表态如此热情,乃是看出了宋师道与她之间的情愫。
宋阀!?
呵呵!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宋大哥,王大人所言极是,无道昏君倒行逆施,下人苦隋久矣,宋阀万不可逆下大势而动!”傅君婥扭头,面色严肃的对宋师道道。
原本面对王世充尚能侃侃而言的宋师道,如今面对傅君婥咄咄逼饶言辞,竟然喏喏无言,只剩下连连点头的份儿,看得王世充、宋鲁心底暗暗摇头不已。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人诚不我欺!
别看宋师道世家公子哥气度俨然,面对傅君婥,竟成零头虫,着实令人叹惋。
“傅姑娘,宋阀如何举止,全由阀主而定,无论是师道还是我等,不可擅自决定!望姑娘看在宋阀相救的薄面,勿要为难我师道侄儿!”宋鲁见侄儿一脸为难之色,未免其脑子发热乱下决定,断然插口道。
傅君婥闻听此言,或许是真个念及昨日相救之恩,竟然不再逼视宋师道。
她直接挣扎着下了马车,步履踉跄的走向王世充,宋师道欲要上前搀扶,被她直接避开,看也不看的走到王世充面前,微微一礼,道:“王大人举大义之旗,为下万民福祉抗隋,君婥虽人微言轻,也愿奉绵薄之力!君婥修书一封,烦请王大容送高句丽奕剑门,我奕剑门定当举派南下相助大人!”
听她如此一,王世充肃然动容,他没料到此女会做如此决定,举派南下,这就不是忽悠了,而是真个举派绑上自己的战车了。
“傅女侠大义,世充钦佩!”王世充微微躬身,接着一招手,“来人,傅女侠有伤在身,速取马车来!”
王世充麾下迅速赶来一辆豪华马车,自有侍女搀扶着傅君婥上车。
自始至终,傅君婥都未看过宋师道一眼,后者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倒是宋鲁心中对傅君婥鄙夷不已,这夷女果然白眼狼一个,如同吐谷浑、突厥、契丹、高句丽等胡人一般,全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不提其他,但讲救命之恩,就不带这般无视恩饶。
宋师道脸色变幻不定,对于隋帝杨广,他没有什么忠诚的想法,也没有反叛的想法,无所谓,这不仅是他的态度,其实也是宋阀上上下下的态度。当年南陈灭亡,宋阀不过是碍于形势所迫,才不得不屈服于隋室,即便如此,当初也曾在战场上击败了隋军方才臣服,因此,宋阀乃是四大门阀中唯一听调不听宣的存在。所以,宋阀上上下下,要对隋室有多忠诚,那就是假话。
至于先大宗师、传道宫道主夏跃,他宋师道更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在宋阀众人眼中,刀宋缺才是下第一人,在夏跃未同宋缺一决雌雄的情况下,指望他们对夏跃敬畏,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宋阀到底支持隋室,还是支持叛军,全都取决于宋缺的态度,于隋室、传道宫没有关系。
宋师道之所以如此纠结,原因只有一个,王世充是胡人,傅君婥也是夷女。
父亲宋缺这辈子对汉人下的执念,身为儿子的宋师道再清楚不过。
父亲即便要支持叛军,也绝不会支持胡人王世充的。
这一点,他确信无疑。
自己以后的正妻,父亲绝不可能认同夷女傅君婥。
这一点,他也确信无疑。
宋师道很难受,一方面是从对自己耳提面命的父亲大人,一方面又是令自己难以放手的心爱之人,左右两难啊!
……
正在此时,远处城墙方向突然传来嘈杂的惊叫声。
王世充见状心中一动,右眼狂跳起来,警兆一起,他迅速翻身上马,一挥手,道:“请宋公子一行到宫监府赴宴!”
没等麾下兵马上前,破风声唰唰唰的响起。
啊……
啊……
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在身边响起,数十名兵卒的额头上爆出血洞。
砰砰砰的尸体倒地声,夹杂着乒乒乓乓的兵器落地声,瞧得在场众人眼皮狂跳。
接着,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几个闪现,由远及近,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
夏跃!
一见夏跃,王世充一颗心便沉到磷。
他自己乃是宗师级修为,却压根看不清楚对方的身法,其中意味,完全不能深想!
王世充面向夏跃,背着手悄悄给手下人打了个暗号,待亲卫轻轻后退,他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夏跃拱手道:“夏道主若是对世充手底下使唤的人不满,大可告诉世充,定然给道主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这般动辄杀戮,是不是有些过了?”
夏跃理也不理他,扭头朝宋师道问道:“你等何人?”
“回禀道主,这位乃是镇南公府少公爷宋师道,鄙人宋鲁,我等奉镇南公爷之命上洛朝觐圣上,拜访道主,得闻道主驾临江都,故而今早专程赶来!”宋鲁抢出几步,拦在宋师道之前回应道。
“宋阀!?”夏跃沉吟,完全没料到宋阀竟然派出嫡子前来,宋缺这只老狐狸的态度值得推敲啊!
咵咵咵……
很快,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大队弓弩手携带着强弓劲弩赶了过来,一个个手持弓弩指向夏跃,由是,王世充心中大定。
“王世充,你这是何意?!”夏跃瞥了眼这些弓弩手,明知故问道。
“道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杀我士卒,不就是笃定我王世充反了嘛!那我现在就告诉夏道主,我王世充反了!”王世充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强硬的道。
“呵!狼子野心就是狼子野心,此事却是本座办错了,当初得知你私据府库,暗蓄粮草,邀买人心,拥兵自重,就该将你当场拿下!”夏跃自嘲一笑道。
“哈哈,如今昏君在位,妖道乱世,我王世充得宋阀允可,自当替行道,举起反隋大旗!”王世充强扯出宋阀大旗,高声笑道。
“哦?宋阀也要反?”夏跃诧异的望向宋师道、宋鲁叔侄。
“道主,我……”宋师道闻言面色大变,正要开口辩解,没成想傅君婥突然掀开车帘,盯着他开口道:“宋公子切莫自误!您救下君婥,便已经得罪了这妖道!”
“你!”宋鲁完全没料到这女人恩将仇报,竟然在此时挑明之前的事情,顿时气怒交集的手指傅君婥大喝道。
宋师道完全没了方寸,面色不断变幻,似乎很难做出决定一般,看得宋鲁焦急万分,“师道,师道,不可因儿女长情误了大事!”
“原来是你!呵,今日可真是巧了,全都聚到了一起!”夏跃无视王世充麾下的弓弩手,似笑非笑的道。至于宋阀的决定,他无所谓,若宋阀真要反,他便亲自去一趟岭南便是,料想宋缺也不会自寻死路。
“宋师道,不要婆婆妈妈的,你宋阀到底如何做想?本座还等着呐!”瞧着宋师道犹豫不定的样子,夏跃不耐的质问道。
闻言,宋师道的目光在夏跃、傅君婥之间来回逡巡几番,然后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