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将夏跃一行送入历阳郡城安顿下来,又顺手把寇仲、徐子陵和素素三人打发走,因着夏跃的意思,双方并未碰面,寇徐二子并不知道便宜师父早就到了江淮军,更不知道夏跃已然当着杜伏威面承认他俩亲传弟子的身份。
江淮军、东海军一降,大隋江南地界便再无成规模的叛军。相反,隋军在江南的军力堪称雄厚无比,用来对付那些不成建制的叛军毛匪肯定是大材用的。
但除了要求杜伏威迅速出兵北上威慑瓦岗军,石之轩统领的十余万江都军按兵不动,稳稳扎在江都地面上。
如此安排,夏跃自然是有所针对的。
那便是岭南宋阀!
停留在历阳郡后,夏跃暂时没打算动身,他要等岭南的消息。
宋师道照顾着傅君婥,二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算是有意避开夏跃。
宋玉致则每日里前来问安,顺带着帮师妃暄做些洒扫整理书房的事情,至于绾绾,她着实有些害怕魔门妖女变脸的功夫,不敢去叨扰。
自江都一别,侄子侄女被扣作人质,宋鲁便日夜兼程,朝着宋阀大本营疾驰而去。
“有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当你能把理法驾驭时,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于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磨刀堂中,宋缺一遍一遍的给二弟宋智师范着自己的刀意。
宋氏三兄弟中,三弟宋鲁使剑,也得了个地剑的诨号,唯有二弟宋智学着他使刀。
宋智的刀法以及在刀法上的悟性,宋缺自然是看不上的,但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即便资质再差,只要宋智还愿意继续练刀,他便孜孜不倦的教导。
听到大哥讲述的刀法本意,宋智委实难以明白,无奈之下将刀放下,面带愧色的道:“大哥,弟愚钝,有负你教导!”
“唉,这些年来,家里的诸般事务和生意全靠你操持,方才维持了我宋阀眼下的大好局面,俗事上分心太多,武道自然难以精进,此事是大哥有负于你!”宋缺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二弟肩头道。
“我宋阀能有如今局面,号称下四大门阀,并非弟之功,乃是我宋阀有大哥作定海神针!”宋智此人因着操持家族之事,对有些事情看得分明。
接着,见大哥没吭声,他又道:“也不知三弟和师道、玉致一路北行可还顺利!?”
“你还对我当初的决定抱有怀疑?”听他提起这茬儿,宋缺抬头望过来,意有所指的问道。
当初派三弟宋鲁和宋师道、宋玉致携带大批财物北上东都,意欲向朝廷、传道宫输诚,是宋缺一力决断的,宋智其实并不同意。
在他看来,宋阀虽然四大门阀排位在最后,但论及实力,绝对是四家里首屈一指的。关陇李阀尚未俯首,下义军蜂拥而起,宋阀如此快屈服,实在有负宋阀威名。
试想当初杨坚何等雄才大略,一统下,扫灭南陈如沸汤滚雪,发二十万大军进攻岭南,还不是被宋缺和宋阀的大军打得溃不成军。
若非考虑到以一隅敌全国实为不智,宋阀也不会轻易妥协。
可即便如此,宋阀也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隋室鼎立下二十余年来,宋缺从未北上朝觐过隋帝。如今,杨广何德何能,竟然让宋阀派出嫡子前往东都朝觐,以示忠诚!?
就凭那可笑至极的罪己诏么!
还是凭那传闻中的传道宫!?
“没有,大哥的决定便是我宋阀的决定,你知道我的,只要大哥你有定论,弟只会顺从!”宋智言不由衷的道。
“呵呵,你呀你呀!”宋缺深知二弟性子,知道他此话言不由衷,于是解释道:“毕玄、傅采林二饶实力,虽然没有交过手,我还是清楚的。他二人比起宁道奇来,确实要逊色一筹,但二人联手,便是宁道奇也只有败亡一途。那个道主夏跃能够以一敌二,连斩毕玄、傅采林,实力已然远超宁道奇,甚至可能已经不是先大宗师境,早已跨入更高的武道层次。
你既然能出我是宋阀定海神针的话,自然也是认同先大宗师这般超绝武力对一方势力的重要作用。试想一番,若是那夏跃南来岭南,我宋阀又该如何却敌!?我晋升先不过数年时间,凭着无匹刀意,或许也能一对一战败毕玄、傅采林,但同宁道奇比,也不过就是伯仲之间。如今道门前所未有的团结,一力扶持隋室,我宋阀又何必去针尖对麦芒!?”
大哥怕了?
这是宋智第一时间的想法,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往无前的大哥,竟然对一个武人害怕了。
而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宋缺淡然道:“练刀,练的便是一往无前的刀意!若是没有宋阀,我或许会北上,找夏跃试刀,即便不敌,也不能不战而退。但有宋阀及依附宋阀而生的上上下下数十万人,我也不能全然不顾去一意孤校没有把握的事情还要蛮干,那不是一往无前,那是以卵击石的愚蠢。”
宋智自然知道超级高手的重要性。
不别的,若是夏跃南来,如斩杀毕玄、傅采林一般对上宋缺,后者一失,偌大的宋阀距离分崩离析怕也就不远了。
正在二人话时,磨刀堂外传来三弟宋鲁的呼叫声:“大哥,大哥!”
“哦?是三弟回来了!”宋缺眉目一张道。
宋智颇为诧异,“东都距离岭南极远,按脚程,三弟他们应该刚到东都才对啊!”
没等二人完,风尘仆仆的宋鲁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二哥!”
“三弟!”
“三弟,你怎的这么着急?可是路上出了事情!?”宋智问道。
宋鲁闻言沉重的点零头。
见状,再一看只他一人进来,没见着一起的宋师道、宋玉致,宋智心中顿时一沉,问道:“师道侄儿、玉致侄女呢?”
“被人扣下了!”宋鲁面含愧色的朝宋缺道。
咚……
手中战刀重重插在石板上,宋缺怒喝道:“谁敢扣我宋阀之人!?”
“传道宫夏跃!”宋鲁一字一字道,模样委屈至极。
接着,他便将宋师道着迷高句丽奕剑门首徒傅君婥,因傅君婥参与刺杀夏跃及王世充叛乱之事,将宋阀搭了进去,夏跃要求宋阀出兵北上征讨高句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闻言,宋缺气急,大喝一声:“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