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下马,传县令陈哲口谕。
要望云端、范朱公、苌卜曲到衙门一趟,县太爷有要事相商。
陈哲当着卫县县令,已经三年有余,听正活动关节,要当京官。他能有啥要事,必然跟宝镜有关。
三兄弟相视而笑,暗暗点头。让捕快先走一步,三人立时赶往县署。望照之、董驰及苌卜曲的孩子们也都去,生怕有个三长两短。
话间,早到了卫县县署。
真不知道这陈县令要怎么商量?
到了县署,有捕快接住,带到了后邸陈县令居住处。
陈哲着便装,一袭青色长袍。长脸短须,二目深陷。打量起别人,似乎阴森可怖。看样子三十多岁,颇善摆起官威。
他一看三位到来,打着哈哈。望云度与他寒暄,作揖施礼。陈县令略微欠身,让座。大家纷纷落座。
陈哲为避免尴尬,讲一些古典讲起,大概意思是,要尊官,要识时务,要逆来顺受,要柔和温婉。
三位老商人,还需你这弱智的儒生教化么,谁不知道,他的潜台词就是要往正题上引。兄弟三人互相望望,暗暗耻笑。
望云赌性子宛如斑竹竿一般,哪里有工夫听他闲扯淡。有这时间,还回老家陪老婆孩子呢。
他“嚯”一下站起来,向陈老爷施礼道:“老爷有何事相商,尽管开口,人家在隆虑,还要早早赶回去。”
陈哲微微笑道:“哪里有什么大事,无非听街巷传言,望兄手中有件宝物,甚为神奇。就想着,普之下的宝物,皆是大唐皇帝的宝物。何不拿来献与当今万岁,也可博得封侯拜将。”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也就不再绕弯子。
既然县令大人吐口了,这典故就往下续吧。就按昨夜二弟范朱公所言,往下进行,看他如何应对?
望云端答曰:“宝物是有,是一面露怯玄镜,想必老爷已听妙用。但冬凌公交给饶时候,亲口谕示,此物不可轻用。俗念过甚者,妄启宝镜,恐生无妄之灾。”
“能否让谁试试呢?看能有何等无妄之灾。”陈哲生恐自己遭灾,扯出这样一条。
范朱公微微一笑,欠身一礼,对答:“谁也不敢让自己生出无妄之灾。却可以让自己最恨的人,最可疑的人来试试,既能解恨,保不齐又能破个迷案。”
“这倒也是。”陈哲沉吟一阵,道:“那也不能最恨可疑,只不过耍耍而已。”
他叫过来书童,耳语一阵。书童飞也似的跑去。
陈哲带三位转悠后衙景致,些不着边际的话。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书童带来一位绝色妙人,应该是青楼相好的。
这妙人叫云钗儿,一颦一笑,足可以让三位老兄弟为之折腰。
苌卜曲却认得她,正是儿媳云氏的妹妹,顺成坊的都知。道不同,素无往来。因此,装着没看见。
县令老爷介绍了情况,着望云端让她来试,看看宝镜如何神奇。
望云侗即跪下,诚惶诚恐道:“宝镜名为露怯,我等都来观看,万一有失,万望老爷恕罪。否则,就算处以极刑,也不敢轻启。”
云钗儿看来与老爷随便的很,万福道:“于路听童儿过。我也稀奇这宝贝,无论看到什么,妾身绝不懊悔。”
陈哲被她迷得,乐不可支:“既然妙人这样,望兄尽管启用,我等一睹为快。就算露怯,断无任何罪责。”
望霄又:“观看过后,人需完好收存,若献宝,另行商定举措。万不可争夺,坏了奇宝,反而是欺君大罪。”
“那是自然,今日只是观看,别无他意。”陈哲摇头晃脑。
苌度看他表情,对他的打算略知一二,偷闲扯了一扯望云赌衣襟。意思是要警醒。
望霄早已将一切恶果考虑过了,就于怀中取出镶金檀匣。放置他的神龛之处,翻身下拜,口称:“冬凌公腊八贩神在上,今日之事,如有任何一方不守信用,还望惩戒。”
祷告毕,掀开匣子,请出露怯玄镜。默念咒语之后,对陈哲及云钗儿道:“你们默念一种事情,它就会开启,诸位即可观看详情。切记,默念之事,还是那些好事,好一些。”
陈哲看看云钗儿,道:“妙人才学高妙,还是你先默念。”
云钗儿也不客气,默默念曰:“大老爷升官。”
露怯镜“啷”一声响,出现陈哲身影,在那里写信。
继而出现京师一官,卫县捕快递上一封信。他将书信展开,看过之后,撕得粉碎。卫县捕快飞身而逃,半路,找卖字先生,写了回信。回到卫县县衙,交与陈哲。
了其中许多苦处,讨得了陈哲一锭赏银。
陈哲气得浑身哆嗦,汗珠子“嘀嗒,嘀嗒”开始往下落。
继而,元圣宫庙祝王舵跑到县衙,起宝镜。陈哲与他耳语,其中一句:“实在不行,杀了他。”之后,陈哲给了他一锭赏银。
看到这里,陈哲大发雷霆,举手就要来划拉宝镜。
哪知,他的手举起来,就再也下不来,也拐不动。
又要抬脚来踢,抬起来的脚也下不来,也上不去。
又以头来撞宝镜,却好,身子失去平衡,“呼通”跌坐在桌子下面。再也起不来。滚也不动,起也不动,趟也下不去,定在了那里。
这是老哥儿仨没有料到的。这宝镜显影未完,还有这样的神通。
范丹抚掌大笑:“大哥,索性让他看个够。看他还要不要、敢不敢献宝。”
云钗儿更是目瞪口呆,在那里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应对。
“看老爷的家室。”望云端也不默念,高声喊起来。
“啷,啷”两声,宝镜显影。一个贵妇,两个使女。
白赏花,到晚上,陈哲爬床。短短一会,酣酣睡去。不大功夫,使女轻脚慢手过来,朝贵妇摆手。贵妇偷偷下床,使女背起贵妇,到了东厢房内。
这里躲着本县主薄,急吼吼与贵妇行起巫山云雨。主薄走后,稍停片刻。使女过来,重重挨了两耳光。使女泪流满面,又跑去。不久找来一位花子,用花布将他打扮。
半夜三更,贵妇并不能看清他是花子。也行云布雨起来。这番却连行三番,知道将要鸡剑
却不知,使女那边,正与主薄嬉戏。主薄在她河槽,却湍流不息。
亮时分,陈哲起来,直到正午,回到寝卧,夫人还没起床。问她哪里不适,只推失眠,要好好补觉。
看完这些,望云端收起宝镜,装入镶金檀匣,怀入右衽。
苌卜曲看定云钗儿,叫她不敢发作。
范朱公掏出事先写好的一张纸,上书:“宝镜之,实乃妖言惑众。再有妄言者,杖脊三十。”
取来笔墨,拿着陈哲的手,签下了名讳。又将其官印拿过,钤上红印。范朱公又掏出一份,内容一模一样,丢在案上。
三人迤逦出来,别过捕快,返回家郑
苌度赶忙收拾金银细软,贱卖了房产,带了儿媳云氏、孙子,当即远游。
范丹也收拾利索,贱卖房产,举家迁走,无影无踪
望霄与儿子飞奔隆虑。继而与范丹、苌度到登州蓬莱县会合。这里是苌度老家。
三兄弟都在蓬莱乡下,在平山之下,找了一处依山傍水地方,看到两株特大的楸树,就于这里建起房屋,聚集一起,自造村。将朝歌三贩的贩字和大哥的望字整在一起,取名贩望村,从此定居。
三家相聚,往往把陈哲的露怯拿来玩笑。
实践证明,这露怯玄镜实在是不敢轻启,真的会挑起无妄之灾。你想啊,陈哲看了夫人、使女、主薄、花子的典故,还能与家室和平相处吗?不就生出无妄之灾了。
转眼过了科举考期,望云端一家老在这蓬莱家中,都在思念长子望高之。不知道他到底考中了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