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上来扶起他,上下打量。
哈哈大笑:“快快请起。那都是当今子英明,才能拔贤才于郊野。贤弟果然英姿峭拔,今日就任义成军,义成军之幸,朝廷之幸。”
李氏、牧雨、九州来拜薛尚书及众位大人,被薛尚书扶起,让进帅帐。
薛尚书吩咐牙将,快马加鞭,叫白马县令谷梁广带上歌仙缭云,过来与望司马接风饮宴。又叫来薛燕,一起相会。
白马县署距离滑州治所,相距区区三里,只是几道街。
不到一刻钟,谷梁广、缭云来到。进到帅帐,弟兄们见过,缭云又与二嫂李氏见礼。李氏也与大哥谷梁广、大嫂薛燕见礼。九州过来,拜了大伯谷梁广、伯母薛燕、三姑缭云。
薛尚书笑道:“望贤弟来得好快,兵部牒报到来,尚不足半月。”
谷梁广道:“二弟初次为官,没有玩耍。老官油子,就不会这么快了。”
众位哈哈大笑。薛尚书又叫众将官与望凌通一一相识。
牧雨拉上缭云,与薛燕、李氏在那边嘁嘁喳喳,些体己话。
独不见四弟缭相,却在哪里?原来,缭相经薛尚书举荐,果然移任河西的卫州黎阳县,升为县丞。
这边,谷梁广已经纳缭云为妾,举行过婚宴。
不多时,帅帐摆起酒菜,为望凌通接风洗尘。
少不得又是歌仙助兴,把帅帐轰得热闹非凡。
李氏、九州母子第一次听缭云歌声,如此妙音,惊得忘了吃菜。
一连数日,望司马接掌职事,了解军中详细及郑滑各县军情。
重阳节休假一。
九月初十这一大早,薛尚书升帐。两班分列文佐武将,商议军情。
恰在此时,牙将来报:“黄河大水漫堤,极其危险,望尚书大人早做决断。”
判官乌寺任道,滑州城西二里就是黄河。这一带气,春也旱,夏也旱,却是秋雨厉害。每年秋季,黄河都会大水漫堤,义成军马号、粮仓、甲仗库无时无刻都处于水患之郑
薛平薛坦涂朗声道:“休要惊慌,待本镇察看详细,再做决断。”
一干人随即出帐,各人骑马望黄河河堤而来。察看滑州西城墙外,黄河水势浩浩荡荡,暴涨数尺之高。
马号、粮仓守将已经在这里,指挥士卒打桩夯土,加高河堤。
望凌通看这水势,一望无边都是黄汤,心下骇异非常。看薛尚书脸色,也沉重凝滞,一脸不悦。
却黄河水患,历朝历代都叫当皇帝的头痛不已。
尤其是黄河下游,不消百年,河床高可数丈。岂止漫堤,到时候必然决口。因而,在太行山以东屡屡改道。每次改道,都让这一带淹没殆尽。
而太行山以东历来又是华夏粮仓,不只是使得民不聊生,任意一个王朝都会因为粮食奇缺而下大饥,被活活困死,断无延续江山的道理。
这隋唐之际,黄河下游从洛阳北面的泌阳,直冲东北而来。一路经汲县,到滑州城北,濮州城北。再到博州城南,德州城南,棣州城南,向东入渤海。
此时,薛坦涂等义成军将士镇守的滑州,恰在黄河紧要折转处。
薛尚书下马而行,边走边探问路遇的百姓,获取尽量多的信息。
步马兼程,直到黄昏,才走完滑州境内八十里黄河大堤。
是夜,挑起灯烛,于大帐之中商议应战河汛事宜。
望凌通经过细细思索,起而建议:“尚书大人在上,下官以为,黄河之事,古来为朝廷大计。应战河汛,举滑州之力,也只能解一时之危,却不可得长久之治。”
薛尚书当即点住他:“望司马心中作何想,无论涉及到多大的局面,尽管道来,本镇自有道理。”
望凌通见主帅如此魄力,心中一振,道:“古来治黄,动辄涉及无数州县。欲河汛不淹滑州,仅局限于滑州本境,断无治理可能。
“因此,下官以为,需派出至少两路人马,一路限期摸清黄河北岸卫州黎阳的水势、地形,一路摸清上游卫州汲县的水势、地形。将这两地情形摸透,再综合施策,必能稳住黄河,成就百年大计。”
薛平赞道:“就依司马所。传令:司马望凌通带一路,到黎阳调查,判官乌寺任带一路到汲县察看。皆限五日回报。所带钱粮、军马等项,度支王出进要足额供给。违令者,斩。”
望凌通、乌寺任、王出进接令,众将纷纷应诺。薛尚书退帐,各自休息,明日出发。
望凌通缘何有如此思路?
他祖籍隆虑,打就跟随父亲跑朝歌城的腊八会。平日贩运斑竹,量大皆需船运,因而对这一带的河川地形了如指掌。
他早已知道,殷商时期,朝歌以东不远就是黄河,那时候的黄河经黎阳城东绕而向北。与我大唐此时的黄河河道却相隔数十里。也就是,殷商时的黄河,此时向东滚了几十里。
这一带黄河及沿线情势,朝歌属于卫州,朝歌正东不足百里之内,就是卫州黎阳、滑州及白马,而黎阳与滑州之间,现今隔着黄河。上游更有卫州的汲县,垮着黄河两岸。
要彻底治好滑州河汛,涉及两州数县,不可简单从事。
到了家中,九州已经睡下。李氏、牧雨都围过来,问今日退帐如何到这么晚。高之起军中大概,如今河汛吃紧。自己建议如何处置。
李氏道:“夫君,为妻看来,要彻底治理滑州河汛,势必动用无尽的物资。当速作安排,让父亲大人早早备些竹竿,届时薛尚书急用,不必发愁。”
“夫人见识,非同凡响。愚夫这就修书,让父亲早作打算。”望凌通当即拿起纸笔,修书一封。要父亲多备斑竹,于黄河西岸随时听用。
牧雨道:“二哥,弟以为,还有一件,需要早作安排。看薛尚书魄力,一旦启动大规模治黄,阖州粮草必不够用。河汛已有近月,河堤早已泡烂。万一滑州粮仓被淹,届时,粮草更加紧张。也要提前知会附近州县。”
望凌通点头称是:“是啊,薛尚书出镇滑州,乃三十年南衙宿卫出身,什么力量调动不了?此番以军令治理河汛,可谓前无古人。肯定已经想好,必要大动干戈。夫人和五弟所思,都是为尚书大人解忧的大计。”
他的没错,薛坦涂南衙宿卫三十载。上至当今万岁爷元和皇帝,下至宰执重臣,乃至文武百官,哪一个不给他二分面子。就怕他不想干事。他要想干成一件事,决计能校
望凌通再写呈文一篇,交薛尚书,就粮草之事,早作安排。
次日五更刚过。
望凌通到兵马使处,带出健卒一伍,战马七匹。将行军司马及名号旗帜打起。又到甲仗库,领了盔甲,兵器。五卒皆用佩刀,无需别物。高之喜用虎头枪,黄骠马,铜盔铜甲。均按出阵模样结束整齐。
为啥是七匹战马,五卒各一匹,自己一匹,还要给牧雨一匹送信。多出一匹马,于兵马使处,是背驼物品。
又到度支王出进那里,领取纹银二十两,开元通宝二十贯。五日之内交令,到时候用不完,悉数退归。
五卒随他打马到家中,准备到黎阳调查。
望凌通又将书信与呈文交给牧雨,给她两贯路费。要她将呈文递交薛尚书,书信火速送往登州,交到父亲那里。
牧雨答道:“好久不见四哥,先将呈文送尚书大人,再与你会合,我也要随你去一趟黎阳。见过四哥再去登州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