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大喝:“老娘是义成军右监门校尉宁武山之妻,女团大将楚瑶娘。孔门为盗,丢尽了你家祖先哀荣,还不下马受降。”
孔诗怒道:“呸!不就是坠脚鬼奚簒娘子么。转眼杀了亲夫,投了仇人怀抱。下哪有这样糜烂的货色。还不一头撞死,敢在这里卖弄。”
瑶娘怒骂:“奚簒要不是你孔门男盗女娼,怎能沦为河盗。孔家满嘴仁义道德,教坏了多少良民猛将。到奚簒,看老娘今如何为他报仇雪恨。”
孔诗不再论理,将镔铁判官笔抖动,直接来找瑶娘的蚬木绣绒刀。
瑶娘心中计较,本就是女子,就装武艺不行,用六成功力迎他。判官笔挑来,绣绒刀下磕。“当啷”一声,蚬木发出铁音。因用力少,差点脱落。她赶忙换动手把,奋勇再战。
战至二十余合,瑶娘闪得慢了,被孔诗打断了盔缨。瑶娘大惊失色,高喊一声:“撤。”她这一队五十骑,也跟着败退。
后队金檀骠将范朱骠迎来。背后大旗,篆书斗大的金字“范”,左侧楷字“振威副尉果毅都尉”,右侧楷字“金檀骠将第十八位范丹字朱骠”。只见他攒动黄骠马,铜盔铜甲,金檀战袍,掌中紫龙铜棍,威风凛凛而来。
孔诗看了他的旗帜,倒抽一口冷气。只知道金檀骠将来了望云骠,怎么这老家伙也来了。难不成金檀骠将之中来了好多?当加着十二分心。
范丹看他惊疑不定,喝道:“朝歌骠骑将军?笑话,我是浏阳人,那就是浏阳宰相么?范丹奉了大哥将令,做剿捕孔盗的先锋官,根绝淇水河盗。凭你怎么反抗,徒劳无益。还不下马受降,准备等到猴年马月?”
孔诗看他话,果有长者风度,略微沉吟,大喝道:“孔诗敬你是个前辈,饶你不死。还不逃命回去,叫望云骠来战。看我将他生擒活拿。”
范丹哈哈大笑:“你可认得本将掌中大棍,乃是薛尚书宝贝。敢来比划比划?”挥起紫龙铜棍,“唔”一声向他顶门砸去。
孔诗将镔铁判官笔往上一挡,“哐”,好大一声脆响。
孔诗孔删减“啊”一声惊讶,早已虎口震裂,疼得咬牙切齿。他勉强攥紧兵刃,奋勇再来交战。
这条紫龙铜棍,重六十八斤,曾是薛尚书宝贝。比武录用那次,范丹大发神威,与金檀骠将第一位虎头金枪唐金骠战平。薛平喜欢不尽,就将这条棍赐给了他。
范丹得了大哥将令,是要败湍,因此,只用了五成功力。要不然,似这等河盗之辈,只消一棍,就打落他的兵龋再补一棍,结果他卿卿性命。
他在这里三心二意,随意砸几棍。可把孔诗累坏了,哪儿都是疼的。只是过了十几合,就吼一声“不好。”败退下去。
范丹哈哈大笑:“对面哪个敢来,果然是蚍蜉撼树。还不老实受绑。”
这时候,飞马过来一将。
只见他栗战袍,乌骓马,藤蛇棒。高达八尺的巨人,五绺花白,黒脸膛。疙瘩脸,长蛇项。乌金甲,乌金盔。约略五十岁。
这人上前大喊:“范丹不要猖狂。你赢得了我徒弟,却赢不了我这根藤蛇棒。”
范丹看他后面旗帜,也是篆书一个斗大的金字:“张”。左侧楷书“朝歌丞相”,右侧楷书“沬水螭龙张涯字平危”。
他这大号沬水螭龙,沬水,也称妹水。乃朝歌绕城之河,朝歌古名沬邑、沬乡,就来源于这条河。有古姓妹的,也源于沬水。
还有一条姊水相伴,古姓姊得,也源于朝歌姊水,原本也是三点水。因姊妹两水相伴,八千年后,姊、妹两姓含义转化,成为兄弟姐妹的代词。
看他的藤蛇棒,应该在六十五斤上下。依洪炉铁匠的规矩,锻造兵器的斤两不取整,不要伍。因此,必然是六十四斤。范丹心中暗暗惊奇,这军情打探还不够细致,孔家请有教师爷,却没人知道。
范丹不慌不忙,向前抱拳施礼,叫道:“看兄台样貌、手段,必是一等一的豪杰。为啥协助这样的盗匪,叫范丹不解。何不下马,到我大帐晤谈,撇开他孔门事务,专门切磋武学。也是一件快事。”
张涯不以为范丹上来对他礼数周全,会这样话,顿时惊诧不已。在那里沉吟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时候,后面孔诗来对他咬耳朵:“老子就是忽悠人,砸死他。”
张涯似乎警醒,急忙怒喝:“范丹,何必去你大帐。到我鹿台,肥泉烧酒一样飘香。我看你还是不要贪图朝廷的糊弄,跟着我干点自己的事情。”
范丹心中有数,脚下一磕黄骠马,举棍就砸。张涯看他姿势,早已明白几分,藤蛇棒“咣”一声迎了上去。震得两边兵丁耳朵发麻,果然是世所罕有的两名棍王级别,在这里展开拼斗。
黄骠马与乌骓马盘旋飞转,紫铜棍与藤蛇棒互不相让。
红润面庞为保货自幼练艺,黑脸大汉为糊口从来努力。
两个棍王在这里展开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看得孔岳妨目瞪口呆,也叫义成军兵大呼过瘾。
二人战至五十余合,不分胜负。范丹偷个空子,叫他得势,这边被砸得紫龙铜棍难以抵挡,拔马而逃。张涯哈哈大笑:“追,活捉范丹。”
孔家村人一看,额的娘呀,咱的教师爷果然厉害。追啵,“追呀”,乱纷纷喊起,一个个凶神恶煞般追了过去。
沬水螭龙张涯让过追兵,自己落在后面,暗暗思忖,该如何与范丹相晤。人生在世,知我者几人啊,五十了,机会渐少,怎可混混沌沌错过。
淇水神蛟孔岳折转身飞马过来,拍一下张涯肩头,叫道:“贤弟为啥呆愣沉吟,出来叫大郎听听。”
张涯实话实:“我看这次出战,极为不妙,为兄台担忧焦虑。”
但见孔岳,眼眯缝,额头奇宽,刀削脸庞,身长八尺。才到五十八岁年纪,五绺长髯已经全白。坐下一匹黑鬃黑尾的枣红骏马,名唤飞电骝。掌中一柄钩镰枪,混铁打造。
孔岳与张涯本是同门师兄弟。张涯乃相州汤阴县人,孔岳乃卫州朝歌人。早年间,两家都很殷实,父辈将他们拜在华胥山下元圣宫西面道长门下。
张涯虽然比孔岳了八岁,但张涯十岁入师,而孔岳十六岁才入师。因而有缘一起研习武艺,感情深厚。
二人学艺期满,各自回家。孔岳死啃书本,博取科考功名。张涯不喜欢那一套,娶了个朝歌深山里的蜂农林虽然之女,农闲倒腾蜂蜜。
后来,孔岳的儿子们长到十来岁时,请来张涯教授武艺。数年之后,张涯仍回老家务农,继续他的蜂蜜贩卖,生意做到附近千里之间,取得了极好的信誉,被汤阴人称作“花蜜神贩”。
孔岳因为明经及第而守选二十年,恼恨起来,聚众为盗。又将儿子们的名字全部改掉。这些,得知义成拿耗子,跨境剿匪,为了把喽啰们训练得好些,请来张涯相助。将他的大号花蜜神贩,改为沬水螭龙。
这时候,听张涯到不妙,孔岳问道:“贤弟有啥想法,尽管。”
张涯道:“兄台,你我都务实,不相信虚头巴脑的话。愚弟原以为他们领首的只是一个望霄,而刚才对阵,又出来一个范丹。我担心金檀二十四骠很可能出动了半数。这样看来,哪里还有胜算。为啥不早早作好打算?”
孔岳继续问:“贤弟尽管,要愚兄作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