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登、陈妤、苌丁、陈果四兄弟押着王舵,从朝歌顺成坊一路到了大名府,早已经是黄昏时间。
宁武山大喜过望,当即叫高标、陈箭亲自审问。帐中其他人都各自回去,宁武山叫来楚瑶娘、安芳,一起陪着他们四人吃酒说话。
听说他们结拜了朝歌八剑,说到绾面侠柴署与碧波仙子杨绒大战一百八十合。宁武山大惊失色,比剑能到这个回合数,如此超绝武功,世所罕见。夸赞他们必然成为大唐后世顶天立地的雄才,不会比剑王冉衮逊色多少。
只可惜柴署中邪,与杨绒、吴雕、杨絮不知踪影,这可得好好找一找。但也不必对他们太过担心,毕竟拥有一身盖世的武功,到哪里也吃不了亏。
陈果说:“四叔,我们临行之前,柴爷爷再三嘱咐,要我们四个互相救援。出去四个,剩下我们两个就这么回家,没法跟柴爷爷交代啊。必须得马出发,去寻找吴雕、柴署的下落。”
宁武山看他们这么说,只好安顿,将全登、陈妤暂时留下,帮助审清王舵一案。到时候,各位功劳,将一一向天子呈奏,给予封赏。
陈果又说明了王舵的狡猾,只要有人的地方他就能搅和起来,就像老鼠似的无所不在。只要有人接触他,就能瞬间说一套,叫你落入他的窠臼。这次要不是自己多个心眼,差一点就被他套牢。叫仆射四叔千万小心。
苌丁跟着陈果叫四叔,说道:“四叔,实在审不出来,不免向我爷爷他们祷告一下,必能弄清他的行迹。我们这次去寻找四位兄弟,恐怕也要祷告。”
宁武山动情地说:“孩子们为四叔操心,四叔很感动啊。你们路小心,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两制银,就算军费开支了,路不要亏待自己。”
楚瑶娘也非常感动,说道:“丁儿跟果儿提醒得好。这个王舵的确是个鬼难拿。不管是谁,只要挨着他,就会叫你脱一层皮。武山,要不将他多关些时间,还请平昌侯过来审他。我怕咱们的人与他接触,会起乱啊。”
宁武山怎不知道平昌侯漆雕又的厉害,但人家去青州卖春酒了,审个犯人,还要跑这么远去请人家,这魏博军是不是也太怂了。他对于楚瑶娘的建议模棱两可,暂时未予表态。
该说的都说了,该吃的酒也吃了,兄弟二人第二天一早,起身告辞。
玄冠侠全登、真书仙子陈妤恋恋不舍,多好的兄弟啊。不但顺手擒获了王舵,还将我们两口子成全,更要为全登争取功劳,还为魏博军这么设谋,难得的大才啊。这一别,啥时候才能见面啊。
陈妤交代他们先从卫县找起,杨绒、杨絮姐妹是卫县青龙镇人,在淇水边,位置在朝歌城东,不必进朝歌城。从黎阳县往西稍微偏南,有大路,直接过去,很好找。
千叮咛万嘱咐,四位禁不住相拥而泣,强忍心酸,互相挥手而别。
两兄弟一路走了两个半时辰,赶到了青龙镇,恰恰午饭时间。
这时候去打门问事,属于不礼貌。天儿这么热,人家吃饭,穿的都很随意,猛可间有生人进去,所以属于不礼貌行为。再者说,饭时候,都是花子敲门。
一进镇子就有饭肆,随便点了面食,草草吃下。找一株大树,将马鞍子摘下来,倚着睡一觉,起来再去人户问事。
恰在他们就要睡去,远处有人往他们这里走来。细一看,恰好是吴雕,兄弟二人急忙起身,问道:“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玉面仙吴雕过来,稍微有一点激动,但显得不是特别高兴,说道:“四弟、七弟,你们抓到王舵了吗?”
苌丁、陈果向他说明了情况,现在仆射叔父叫人审讯。问起杨绒、杨絮姐妹及柴署,吴雕叹口气:“唉,这一弄,将我们的事情也搅黄了。”
苌丁、陈果大惊,这却是怎么回事?既然都这样了,那你还在这里干啥?
柴署在迷糊中,喊出冉鹂的名字,当即惹恼了杨绒,打马飞奔而去。柴署醒来,急忙去追。后面吴雕、杨絮也追。这就一路追到了青龙镇。
到了这里,杨家姐妹没了父母,家里有个弟弟,十六岁,叫个杨喻。
碧波仙子杨绒一见到弟弟,就嚎啕大哭。恰好绾面侠柴署追到门口,杨绒大喊:“杀了他,杀了他,咱家的仇人。”
杨喻手执千牛刀,飞奔出来,与柴署战在一处。柴署虽有灵昌剑护身,毕竟与碧波仙子杨绒悍斗一百八十合,又没得到休息,还没吃早饭。不到二十合,就被杨喻将灵昌剑夺了,举刀就要砍死柴署。
正在这时候,玉面仙吴雕、凌波仙子杨絮赶到。
凌波仙子杨絮大吼:“住手。”
杨喻这才愣住,柴署急忙拍打街门,大喊:“五哥,杨绒,听我解释。”
碧波仙子杨绒忽然跳出来,一剑直刺柴署胸膛。玉面仙柴署没躲利索,被刺穿左肋。杨绒疯了似的,二次再刺。
玉面仙吴雕看柴署赤手空拳,深恐有失,急忙挥剑,一下子挑开了碧波仙子杨绒的龙泉剑。杨绒不防备吴雕会救柴署,被吴雕的灵昌剑挑中了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凌波仙子杨絮一看跟自己私定终身的家伙这么坏,大发雷霆:“吴雕,混蛋,敢杀我姐姐。”
她一面大哭,一面也以龙泉剑来砍吴雕。杨喻挥动千牛刀一起来战吴雕。无可奈何,吴雕只能应战,直被他们姐弟大战七十余合,吴雕瞅准空挡,飞奔而逃。
绾面侠柴署看他们姐妹的样子,大为失望,怒骂道:“杨曼歌,狐狸精,今后不要让我见到你。”
他捡起灵昌剑,飞奔而去。恰从吴雕身边跑过,大喊一声:“三哥,不要相信她们姐妹的鬼话,白做她一夜算了,咱回家。”
玉面仙吴雕气不打一处来:“说的啥屌话,今后别跟我说话。”
绾面侠柴署大怒:“好,你去追求你的情人。老子谁也不管你们了。”
柴度佐打马疾驰,再也没有回头。
吴雕一直待在青龙镇,在她们家门外,好话说的比东海的水还要多,人家死活不让进去。这会人家午休,自己也找个地方睡一觉再去说好话。
昨晚就是这样度过的,央求到半夜,没人理咱,才来这里倒地而睡。
外披就是床单,也顾不蚊子咬,瞌睡得很。早起一看,浑身都被蚊子咬成了大包。
苌丁、陈果听了他的遭遇,大为意外。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局面,往下面该如何是好呢?
陈果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个办法,他一拍大腿,大吼:“有了。”
他这么一惊一乍,吓得苌丁、吴雕一哆嗦。吴雕急忙问:“快说。”
“走,咱们快找一找他们杨家的族长。将结义之事及一连串误会一一禀明,即便继续冷战,最起码有人知道详情,将来也好收拾。”陈果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他家没了父母,只能靠三姐弟胡乱处置。杨喻一个小屁孩,只能被两个姐姐越说越气,肯定以为我们合起伙来在欺负他们呢。
吴雕心里顿时云开雾散,三兄弟这就去打听杨姓族长。
问了一家,说是这里只有三个姓,杨家人口最多,约有两千人之多,占整个青龙镇一多半人口。他们的族长叫杨庭,是本镇有名的医者,八十岁了,辈分要比杨喻高出三辈。杨喻该叫太爷爷。
一路到了杨庭门首,这里果然是个医堂,门挂着牌子“淇仁堂”。
这倒省的敲门了,直接进到大厅,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在竹躺椅里微微摇晃着,手里拿一本医书在看。再看大厅里面,顺墙排满了药柜,小抽屉不计其数,每个小抽屉外面都写着药材的名称。
竹躺椅一侧,一张八仙桌,有一沓子裁成方块的白竹纸。一个笔架挂着两支比着小的小楷笔,笔架下面是一方雕有瑞兽的澄泥砚。桌子里面有一大一小两挂算盘,小算盘九档的,大算盘有十五档。
算盘一边还有三根秤,一根是筷子粗细的锡秤,勺子大小的秤盘,中指粗细的秤砣。一根是中指粗细的木杆秤,还有一根是拇指粗细的大秤。
小锡秤一定是称量贵重药物的,木杆秤称什么都能用,大秤一定是收购药材用的。
八仙桌里面的神龛供奉着药王孙真人讳思邈之位。香炉里还燃着一根檀香,满屋子香气飘飘,甚为美妙。神龛长条几两头各有一盆兰草。
中堂是民间画匠所画的孙思邈斜倚梅兰图一幅,中堂画两边的对联是:
书著千金,肘后灵通今古远;
丹还九炼,壶中神化天地空。
白胡子老爷爷看有人进来,呼叫一个其他人的名字,那意思叫别人来接诊,肯定是徒弟。陈果连忙作揖,问道:“请问您老是杨庭老爷爷吗?”
“哟,找我呢,将军有何见教?”一看服色,就知道是一位将军。
七弟陈果一一介绍了三哥吴雕和四哥苌丁,简单说明了来意。
杨庭缓缓从摇椅中站起,说道:“杨喻没了爹娘,两个姐姐靠在青楼卖歌舞养活弟弟,三个孩子都很苦啊。处于苦孩子的自我保护意识,三姐弟性格敏感很正常。
“但是你们所说的这些误会,就算我去解劝,他们心里也会抵触的。只能用时间来消除这种愤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己就想通了很多人情世故。年轻人火气都大,不要紧的。你们只需要留下地址,老夫自有办法。”
苌丁写蓬莱县北沟乡,吴雕写汲县吴庄,陈果写义成军。
杨庭一看这些名字和地址,大为惊奇。禁不住问道:“三位将军所居并不在一处,为什么会来到朝歌城与他们结义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