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得很快,林墨让林薇走在前面,自己垫后。林薇找到一个位置,站好。林墨投了币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多年前。身后的人离她那么近,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有规律的心跳。
车开动了,有些晃动。林墨对着她耳边轻声说:“拉住我。”
林薇受了蛊惑般,紧紧的拉着林墨的手,林墨的另一只手轻松的拉着吊环。此时她只希望前方多几个红绿灯,或者是突然堵车。可事实那只是想想,一切不缓不急。
下了车,林墨轻声问:“还习惯吗?”
“我很好。”只有在林墨面前,林薇会毫无保留的形容她的喜好。
林墨笑笑,如春日暖阳。林薇不由得看痴了。情不自禁,她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手顿了顿,看着她,笑意更深。
林墨突然上前把她的口罩轻轻摘了下来。林薇觉得也许只有他最有这个资格。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既惊且喜。这还是他的薇薇,他可以肯定她的眼里此刻映照着的只有他的身影。他有些希望时间慢点走,好让他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走吧。”林薇笑意盈盈。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林薇的脚没有踏上最后的台阶。她忽然害怕,害怕这个梦会在开门的那瞬间碎成冰渣子。
林墨这下子主动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的陈设没有什么改变,还和以前一样。门口的拖鞋整齐的放在那里。包括那双她以为他会穿的蓝色卡通的拖鞋。她的心梗了一下。
“我去做饭,你好好休息一下。”林墨说完,换上了那双粉色简约的拖鞋。
林薇有些好奇,差点就问出口“最近喜欢粉色了”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不去房间看看?”林墨已经系上了围裙。样式特别简洁,和从前一样。可是又有什么不大一样了。
林薇踟蹰着,最后还是上了楼,打开房间,里面一尘不染。摆设什么的和几年前一样。看到那株她离开时才发芽的风信子,竟然长得那么大了。垂眼看到日历,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太久。她静静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的房间看了好久。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她莫名的害怕,害怕那里面的有些东西会破坏了此刻的和谐。
那一次,就够了。林墨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薇薇,吃饭了。”林墨把手做成喇叭状,朝着楼上不大不小的喊。
林薇笑笑,飞快跑下楼,“来了来了。”
看着一桌子的菜,她笑得灿烂。她举起筷子,赶紧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嘴里。满脸陶醉。林墨见状那句‘还没有洗手’硬生生吞下肚子里。
“好吃吗?”林墨夹了一块酸菜鱼放到林薇的碗里。
熟悉的味道,林薇满足的说:“好吃。”
看着林薇在狼吞虎咽,林墨脸上的笑意深沉。忽然想到什么,他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随之变得深邃起来。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墨轻声说,心里却无比沉重。
吃完饭,林薇得意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林墨还在厨房里收拾。林薇突然意识到,林墨基本没有动过筷子。
“怎么了?电视不好看?”林墨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林薇伸了个懒腰,“也不是,只是有些无聊。现在可以放烟花就好了。”
“下次放假带你去日本看烟花怎么样?”林墨宠溺的摸了摸林薇的头发,笑着说。
“好。”林薇回答迅速。
林墨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林墨一直皱着眉。回到林薇身边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薇却先开了口:“去吧。”
迟疑一会儿,林墨温声说:“那我走了。”林薇点点头。
林墨离开后,林薇迅速关掉了电视,离开了这个没有林墨的家。她也不急于回哪里。又去饭店里溜达了几天,林薇才回到学校。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婧正在疯狂的写作业。
“你回来了?”陈婧看林薇眼睛下方的阴影,有些担心:“家里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林薇放下包包,到洗漱台洗了把手。
这时文殊佳推门而入。
见到林薇怔了一下,些许是很少见着她站立在宿舍里。“哟,回来了?”她说话很客气。
林薇瞟了她一眼,摒弃其他,其实文殊佳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只是太过纠结于过去。她淡淡说:“恩,回来了。”
“对了,你们知道吗?宋希和分校区文秘班的乐雨薇好上了,特别恩爱。”文殊佳说得绘声绘色,脸上还有些兴奋。可能是觉得李思吃瘪了的原因,要是让她知道李思的本意,可能她这瞬间已经嚎啕大哭,想要撞墙。
“那个乐雨薇人还挺好的,昨天的实践课还在研究菜色,说是要做给宋希吃来着。”陈婧拿着笔在空中比划,眼睛里满是羡慕。
林薇闻言,拿着毛巾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用毛巾擦了擦脸。想不到他们进展飞快,这样也好。
“那种女人,别看她温顺得像绵羊,说不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文殊佳显然不大满意宋希选择了一个姿色不如她的女人当了女朋友。
“是羊是狼重要吗?反正我看着宋希也挺喜欢她的,她又那么了解宋希。”陈婧看了看自己的习题,漫不经心的说。
文殊佳顺手从桌子上拿了镜子照了起来,撇着嘴说:“宋希的喜好一向让人捉摸不透,这个乐雨薇倒是能干得很。”
“就是,想当初……”想到自己曾经苦难的日子,陈婧满脸忧愁的用笔戳了一下桌子。
林薇洗漱完毕,就爬到了床上。几天没有在,被子有些脏了,得换洗一下。懒得动,她也就将就着拉开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
“我跟你们打赌,宋希和乐雨薇绝对要分手。”文殊佳突然来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不得不说文殊佳是个坚强的人,这么快就忘记父母离婚的事情了,又或者是按捺。
“为嘛?”陈婧一脸惊讶。
文殊佳想了想,说:“宋希以前冷冷的,开学了之后有好些女的追求他。他不答应也不拒绝。那些女的有的挨不住那么干耗着,有的碍于邹婷的那些小跟班都没有待几天。这个乐雨薇吧,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充其量就是个书呆子。新鲜劲一过,照样打入冷宫。”
有人不幸的时候,总会幻想着他人的不幸,并义正言辞说是忧心,以此来伪装内心深处的幸灾乐祸。或许有人否认,因为每个人潜意识都会为自己开脱,他们并没有那么坏。
林薇想,文殊佳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她慢条斯理的证词大概是在其他处真真存在过。她并没有忘记家庭的变故,只是隐藏了起来,用了另外的方式间接的表达着不满。
“啊?”陈婧惊讶出声,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宋希这次是认真的,以前他对那些女的都是没有一句话。但是对乐雨薇挺客气的。至于容貌,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何况她长得的确也算是不错。”她感觉这几天宋希对待乐雨薇的态度挺好的,就感觉是恩爱的男女朋友。
“赌泰国餐厅大餐一顿。”文殊佳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
陈婧咬咬牙,说:“赌就赌。”
接着那两人又研究起了近日新发的习题,林薇则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林墨此刻在干什么,又去医院了吗?林薇突然感觉心里升腾出一股恨意。李思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像个阴魂不散的恶灵。
人出生在世界上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却要带着那份不能更改的东西直到入土。即便入土,后人也会在墓碑写下自己的名字,并叫着此人是自己的某某,又是某某的某某。
宋希那天晚上有给她打电话,但是她没有接。接连好几天都有未读信息,她也没有点开看。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按下开机键。
从床头的袋子里掏出一瓶药,倒了2颗服下,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照射到地面上,还算温暖。偶尔的有丝丝凉风透过开着的玻璃窗缝透进来,浮起丝丝凉意,让人清醒。
林薇缓缓睁开眼,抬起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俯下身子,果然那两位好学生已经去上课了。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只是寄宿在这个宿舍里的人一样。也是,她本来就是以参观的名义入的学校,不属于这个学校的学生。
林薇缓缓爬起床,下了床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开始洗漱。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