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那个地方,还和昨日白天一个模样,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或许真的是一场梦罢了。
然而,不幸的事情来了,同行的尖嘴猴腮的男人不知道怎么了,被发现死在房间里。除了死相极惨烈,最奇怪的是他的手里握着的灰烬,那是属于某种藤蔓。
禹师墨心咯噔一下,有一种浓烈的感觉冲击肺腑,他有些怀疑昨夜并不是梦,但他说什么这些人也不会信,又何必浪费口舌去说。
人死的很惨,只剩下一根肋骨,像是特意留下的一般。
他猛地想起那个女孩来,这里人他也不熟悉,尸体也没有什么看头,他便离去了。
在小喷泉那边遇到女孩的时候,他发现女孩在和鱼儿说话。
她一定很孤单。
走近才发现,那鱼儿已经死了,翻着肚皮。
“是不是很可怜?”女孩忽然开口。禹师墨被问住了,他并不知道鱼儿可不可怜,但生命的流逝却当真让人遗憾。他说:“或许它会有新的生活。”
女孩有些微微吃惊,紧盯着他的眼睛,好久才移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吗?”又低头看向那翻着肚皮的死物。
“病好些了?”禹师墨咬咬牙还是问了出来。说出来好受多了。
女孩顿了顿,说:“我没有得病。”生怕他不相信一般,又补充道:“我身体很好,很能吃。”
禹师墨看着她那小身板不知道该不该反驳,最后,他说:“女孩子多吃点,更何况你还在长身体长个子呢。”
女孩猛地抬眸,四目相对。禹师墨有些想要躲闪,却被女孩的言语劝退。“你,说真的?”
禹师墨不明白她说指的是那一句,无论哪一句都是他心中所想,他坚定的点点头。
女孩笑了。笑的很甜,和她的年纪一样,如花儿般绽放。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害羞,但出于对美的认可,他还是由衷赞叹:“你真美!”
女孩怔了怔,说:“谢谢!”
禹师墨忽然间发现女孩的领口露出的皮肤有一条浅浅的痕迹,像是被什么藤蔓割伤一般。他惊恐的瞪大双眼,女孩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目光微微眯了一下,手紧紧的握住又松开。
“你是不是也中了那种毒素了?”禹师墨担忧的拉过女孩的手,女孩被他的言语弄得忘记挣脱,等反应过来,只感觉胸口那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我要回去了。”曾经盼望着的这一天,如今她只能躲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但她就是不愿意和过往一样。
她没有太多情感,也不需要那些虚无的东西,一直以来,她只是安静的听从着,听从着神父的祷告,这就是她存在的目的。
然而,他的出现却让她有些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出去走走,去看看人们口中的山川河流。即便那些都是悠远的存在,她却真的想要去见识。
见识他画中的世界。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注意到他了,他和别人不同,他很纯粹。
禹师墨像是脚底生根定住了般,丝毫动弹不了。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小小的弧度,还是被风灌了进去。教堂的风是凉凉的,很消暑。
在教堂的第三个星期,原本有一些进展的调查再次进入了瓶颈,缘由简单,只要有线索的地方,与其相关的人不是失踪就是死亡。
一切都很蹊跷,却又合情合理,这无疑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禹师墨是个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女孩的关系升温,他每天都会和女孩一起说说话,做做游戏,看起来都是幼稚,却感觉过得很充实。
女孩总是离着她一米的距离,他怎么靠近,她就怎么疏离,久而久之,他习惯性的留出位置。
起先那些人总是找禹师墨的麻烦,但看到女孩在他身边,行为也变得消停些,毕竟女孩还没有长大,只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偶尔听他们提起血族的始祖,女孩会沉默的听着,许久再问问始祖是怎么来的,但所有人都沉默,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就连始祖自己恐怕也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些许是厌倦了生命,他选择了沉睡。
沉睡之后守护者中有一对情侣,女方是人类,是男方的眷属,女方体质问题,并未成为高等血族,于是男方拿了匕首想要将始祖的心血引出给女。他们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始祖没有心脏。
或许是沉睡之前,或许是沉睡之后。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脏在哪里,它就那么消失了。
千年之后,始祖的身体也不见了,此后始祖的一切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禹师墨很好奇女孩为什么对始祖感兴趣,女孩默了片刻说:“我想知道始祖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禹师墨也不知道,关于始祖,后世留下的信息太少,他笑笑说:“或许早就不在了吧。”
女孩又问:“那你脸那些是怎么来的?”
禹师墨身体僵硬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皮肤白皙,那些红色的痕迹显得越发突兀,他一贯穿着高领的衣服,甚至用水彩在脸勾勒,哪怕栩栩如生,还是被女孩看了出来。
“很漂亮。”女孩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表情。
静默一阵,女孩说:“我要回去了。”说完起身看向那座高高的教堂,教堂挂着的钟指针发着刺耳的声音,听闻是最近下雨的缘故,这几日越发明显了。
女孩已经走远了,禹师墨后知后觉的追了过去。急道:“我送你过去。”
女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视线扫过他的脸,又回到了教堂那边。走了好远,依旧是蔷薇丛林,禹师墨奇怪道:““这条路还是第一次走呢。”
女孩停下脚步,看着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绿植,“你见过蓝蓝的大海吗?”
禹师墨点头,他见过无数次,只不过每一次都不是同样的景色,多少让人有些忧郁感伤。
“如果,如果有一天……”
女孩没有再说,禹师墨一直等着,最后等来的是神父,他一脸严肃的瞪着女孩,女孩难得的勾起一丝笑容,然后随着用圣经骂骂咧咧的神父离去。
禹师墨待在原地很久,久到腿脚麻木,他内心里充斥着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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