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最近都在给家里置办过年用的东西,是有些忙了。”扶功道。
扶辰眼睛微眯,轻声道:“家里的用的需要二公子来亲自置办了,那叶赵和宋回都是吃干饭的吗?”
扶辰说话的同时,岑牧有意无意地朝宋回那边方向看了看,可怜那边的宋回还正一脸嬉笑对茗淑献殷勤,连自己的主子点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哥,你近日身体情况如何,你本就畏寒,现在又是腊月,一定要注意保暖啊。”扶功知道自己哥哥如果再问下去指不定又会生什么气,倒不如直接转移话题,关心他一顿。
最近扶辰对他莫名其妙地发火,甚至比成亲前更加频繁,这就让他很是无语,为了耳根清净,他选择躲哥哥两天,竟没想到又碰上了。
“好的很!”扶辰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在躲自己,可他对他发脾气只是,做做样子,现在看见弟弟为难,扶辰也就顺着扶功给的阶梯下去了,转头看了一眼岑牧道:“你嫂子医书高,哥还能多活几年。”
但说归说,他还是象征性地咳嗽了几声,他知道,这个归一门名义上奉他为门主,但总不失一些阳奉阴违的人,这类人倒还好办,但若是自己身边被安插的眼线,没有被及时发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快别这么说,哥,我相信嫂子会把你治好的。”扶功连忙说道:“哥,你别这么悲观。”
但单看扶辰的脸色,任谁也会觉得这个人命不久矣,别说活几年了,就是能活到明年夏天,那也是个问题,只是令很多人奇怪的是,他老是抗拒别人的关心,就算病得再厉害也要硬撑着,即便如此,归一门的几个长老,除了薛万,都视他为草包。
草包这个词,真的是深深烙印在家扶辰心里,从小他便被人们所看不上,反倒是温柔大气的弟弟深得那些长老的欣赏,但前任门主力排众议,非让这个长子当了门主。
让这个当,那就扶持一个,薛万是前任门主最信任,也是最忠诚的人,所以就算是别的长老不愿意,他还是力捧的,又因为薛万是众长老之首,所以一时间没有人敢在表面上说什么,但私底下,他们勾结扶智林,想要推翻扶辰,这个扶辰当前心知肚明。
既然这些人看不起自己,那他就让他们看看自己倒是是不是真的草包,那些背叛自己的,背叛门派的,还有仇恨,他都要全部讨回来,只是在这之前,他要做的是隐藏自己,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弱点。
有一句话叫,你所强势的必当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弱点。
“我知道。”扶辰看向扶功,有些苦笑道:“人能活到几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好了,你去忙吧。”
“哥……”扶功眼中流露出一些说不出的感情,眼睛移到了岑牧身上道:“大嫂,照顾好我哥。”
“好。”岑牧认真地点头回答道。
随后又看了扶辰一眼,扶功这才缓缓地走开了。
看得清楚,扶功走时扶辰的眼中其实是有些内疚的,自己的弟弟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在为自己担心,还要承受来自他的各种脾气,他这个弟弟真的是太好了。
岑牧只看了一眼,便能知道扶辰此时的感受,但看见周围还有几个下人陪同,便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扶辰隐藏了眼里的情绪,转头看向岑牧。
扶功一走,岑牧就知道,这个小心眼的扶辰肯定会过问她背地里说她坏话的这件事,为了及时逃跑,她决定抢先一步,打个哈哈就走。
于是:
“今日太阳挺好啊,你也出来吹风?那个,我还得去煎药呢,我先走了啊!”说完岑牧便准备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扶辰突然开口了,他的语气有些低沉,用仅岑牧能听到音量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对我?”
声音虽轻,但岑牧还是听见了,脑子突然像闪过一个东西一样,她不禁放慢了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
她没有看见说这句话的时候,扶辰眼中的落寞。
待她真的回头了,却看见扶辰已经走出去一半了,那广袖加绒大氅子在凌冽的东风下一起一伏,随着背影的远去,那团属于他身上的特殊气息也消失了。
直至背影消失,岑牧才回过头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她突然发现,那个人自从成亲以后便再也没有穿过他喜欢的红色了,这个人开始渐渐妥协他不喜欢的东西了。
身后的阿迪看着岑牧,再联想到自己家小姐自从嫁给扶辰以后没有像其他新妇那般幸福,她就有些失落,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岑牧身后。
二人轻车熟路地去药房拿了药,又去厨房旁边为岑牧辟出来的一个专门用来熬药的屋子。
这屋子很冷清,却难得地清净,是一间坐北朝南的小房子,以前置办的那些药具都搬到了这里,后来宋回又帮忙采办了一些,这里可以算的上是个小型药房了,只是不足的是这间屋子或许潮湿,不能存放草药,不然岑牧也不必每天专门去取一趟药了。
…………
两天后,古仓山。
“哎呀,这个人都烂了。”一个堆满干柴的屋子里,一个面容苍老两鬓斑白的瘦小老者正端详着床上躺着的一个血淋淋的人,屋里不禁啧啧叹道:“恐怕是救不活了……”
说着,边收拾药箱,边对身后一个矮小微胖脸上几乎皱成一团的老太婆道:“这病过于稀奇,老夫平生第一次见,你看这孩子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恐怕无力回天了。”
“啊?大夫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他吧,他才多大呀!”老婆子一听连忙跪在老大夫的面前,一个劲地恳求他。
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准备后事吧,不过……我觉得地你家儿子的病……最好烧了了他,你看,他的伤口里流出来的东西……”
突然老大夫眼睛瞥向了床上躺着的人,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出肌肤是完整的,破的地方都会流出黑红的血脓,血脓还会散发出一股腐肉的臭味,甚至右腿小腿有一处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此人生的五大三粗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胡茬,看起来当直壮年,大概二十岁左右,正是小乙。
“什……什么烧了?”老婆子的脸色突然一变,发了一些狠意,站起来一把扯住老大夫的衣襟怒骂道:“你说什么?你个庸医,人还没死呢你就叫烧了?凭什么?我不烧!我不烧!”
老婆子矮小微胖的身体因过于激动在极度颤抖,那双皲裂的手在看到老大夫摇着头要走的时候又松了下来,复又跪下央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吧,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呀!他没了叫我一个孤寡老婆子怎么活?怎么活呀?求求你!!”
老大夫一脸的力不从心,想要拉老婆子起来却不小心触摸到了老婆子手肘上粘稠的东西。
瞳孔皱缩,老大夫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是颤抖着试探道:“你……是不是也有这个疮了?”
听到这个问题,老婆子脸色变了变,低下头沉默不说话了。
“你……你为何不早说!?这病……会……会传染!!”老大夫惊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