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怔了怔,蹙了蹙眉有些难以启齿地偏过头,不语。
莫辞只当她是倔得不肯说,心下愈发沉怒,“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送上去!”
江予初张了张嘴正想说自己是闹肚子去了,可抬眼撞见他这双怒不可遏的眸子,又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此人简直,不可理喻!
江予初恨恨剜下一眼,索性偏过脸不再看他。
莫辞则一脸怒气直直盯着待她回话。
于此时,凛冽沁骨飓风也远不如两人面上寒霜。
“殿下…姑娘是闹肚子…才、才没好意思叫您陪同……”飞絮讪讪回道。
王知牧:“……”
夏芒:“……”
莫辞滞了滞,可这解释终不是从她嘴里道出。
转而心下一蓄力又逼问道:“那你为何要和他独处!又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情要做,连婢女小厮都得支开!方才我给你留够了颜面,可你也要顾及我的脑子啊!”
瞧他说得愈发离谱,江予初也忍不住怒道,“你这是什么脑子,我看分明就是你这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罢!”
“我多疑!那你倒是本分些啊!”莫辞眸中愈发震怒,两目直逼眼前人誓要将其看穿。
江予初径自迎下他的目光,方才极力压下的怒意瞬间尽数爆发,“本分!本分!何为本分!我是在外胡乱勾搭了还是背着你偷人了!”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本分!”
莫辞愈发怒不可遏,一双阴怒的眸子似要将她活剥。
不等她接话,他抬手径自揽过她的肩头之际扯下她斗篷领口,双唇撞上她的脖颈!
飞絮吃了一惊,急急上前两步,“姑……”
“回来!”王知牧径自捂上她的嘴拖着退下几步,恨铁不成钢斥道:“想不想让他俩好了!”
飞絮:“……”
“你做什么!放开我!”
“莫辞——”
江予初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时,脖颈已传来阵阵辛辣之意。
“莫辞!你…”江予初愈发撕抵推搡,他便愈发着力,一掌扶着后脑勺,一手揽在腰间被他紧箍再不能呼吸……
“天爷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莫学恩远远瞧见了便笑闹着遮上了眼睛。
可是~
你个小姑娘家,要不就好好盖上,从指缝里都能清晰见着你圆咕噜四下流转的眼珠是怎么回事……
江予初闻言挣扎了两下,“放…放开我…”
莫学恩咯咯笑出声来,“你们能不能回府了再亲,青天白日的竟这般不知羞!”
江予初:“……”
莫辞这才松开了她,眸中怒意随之散尽,只沉沉道:“此为本分!”
江予初扬手捂上那处辛辣,惶惶地退下几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莫辞上前两步扯开她的腕望着那抹刺眼红印满意一笑,语气也随之和软不少,“有了这印就能提醒旁人,你是有夫之妇。”
“下流!”江予初一脸嫌恶将其挥开顺势扯着斗篷遮上红印。
“学恩在这里我不打你,你且记下!”
莫辞眉梢一挑眸含暗波,“王妃还是挺顾及我的颜面嘛。”
“无耻至极!”
莫辞阴沉一笑,“学恩,我还有旁事,你替我看着你皇婶!”
莫学恩爽快应下,几步跑上前来搀上江予初转身往内殿走去。
许是受了惊,行去之时江予初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下,幸得学恩、飞絮两人扶稳。
莫辞失笑两声,见她的背影渐远才逐渐收回眸光。
转脸对夏芒交待道:“叫飞絮单独来见我,机灵点,别让王妃发现了!”
夏芒躬身退下。
王知牧笑了笑,“殿下这醋劲儿…可真够呛的。”
莫辞敛下笑意转脸轻啧一声,“头两天刚交待的事,你就是这样办的?”
王知牧:“……”
“那…属下这就去看看有没有来信……”王知牧满面歉然,抱拳行了一礼便急急退下。
内庭。
新任将军张元绪于众人前训话,“今日宫宴人多纷杂,未免有人在此生事,你们都醒着些,别给我出岔子!”
众侍卫齐声应是,接下指令一一散去。
张元绪则另携一行侍卫四处巡逻,无意中却见莫泽恩幽幽入了膳房。
张元绪滞了稍刻,眼下疾速敛回微疑,转身交代,“你们先去别处,我晚些时候跟上来。”
待侍卫行远,张元绪悄然来到膳房外,轻推开一扇小窗,静望莫泽恩的动向——
房内厨娘、庖长们忙活着本分之事,只掌事嬷嬷跟在莫泽恩后头,陪笑道:“不知公主亲临是有何指教?”
莫泽恩静静扫过案上分了标识的菜肴,“这些膳食可都按个人喜好置办的?”
嬷嬷笑着称是,扬手往前引了引,“公主不喜油腻,这是为公主备下的膳后清汤与果酒。”
莫泽恩低应一声,眼帘半沉四下流转,“旁人倒也罢了,九皇婶不能饮酒,你们可要留心。”
嬷嬷转手引向另处,笑道:“谢公主提点,此事璟王已特交待了,今日为文扬县主备下的是清汤与茶水。”
莫泽恩微笑了笑,两目静静望着“文扬县主”和“陆将军”的标识竹牌,“很好。”
继而转脸给雪嵩送了个眼神。
雪嵩会意,对嬷嬷道:“近日公主十分想念宫里的凝露羹,嬷嬷带我去取一碗可好?”
嬷嬷受宠若惊连声称好,带着雪嵩恭敬退下。
现下众人只低眉忙活着自己的事,莫泽恩眸中邪笑肆涌缓缓掏出袖中瓷瓶,趁人不备之际洒入陆长庚的酒壶及江予初的清汤之中——
你不是喜欢拉扯江予初吗,今日,我让你拉扯个够!
待做完这些,雪嵩也拿到了凝露羹。莫泽恩则若无其事地将瓷瓶收入袖中……
张元绪将一切尽收眼底,趁着无人发现轻步退下。
急急踏上高廊长道正欲往内殿赶去,却正撞上前来“探信”的王知牧。
两人十分谨慎不敢明目张胆交接,只趁擦肩之际缓下脚步,张元绪低声道了句,“大公主往王妃的汤里放了药。”
……
莫辞同王知牧回内殿之时,众人多数已到,或是饮茶闲谈、或是独自静坐。
殿内两侧是男女分坐的各个小案几,正堂上座是金灿耀目的龙椅,堂中是管弦丝竹奏乐及莺燕起舞的宫人表演。
各案几上的菜肴已齐备,众人皆不敢私下动筷,只候皇帝莫离入席。
瞧着虽是闹声熙攘,可终究掩不住皇宫独有的那份庄肃。
莫辞目光流转四下扫视一番,见江予初在女席闷声拨弄着杯盖,也不同旁人闲聊,也不肯脱去斗篷。
引得那些个郡王妃又是一通关切,江予初生恐被旁人瞧穿那处红印,只讪讪扯了扯领口,说自己方才受了寒凉,见不得风。
莫辞在对面男席落了座,两目静静望着她的窘迫模样暗自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