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夜眸子微迷，冷声道：“我帮不了你。”

说完，不管顾她池作何反应，兀自趴着睡了，还把头迎朝对面。

顾她池见他不愿帮忙的样子，叹气一声，道：“就我知道的，骑射，书法，音乐考通常每年都有。”

“另外两项是自由考核，由院长亲定，谁也不知道，希望不要太难才好，不然我冲击天字甲班难度可又上一层。”

许墨夜原本阖上的眸猛然睁开，“你说什么？”

“你要进天字甲班？”

顾她池点头，“你没听错的话，应该是的。”

“痴妄。”

许墨夜冷哼一声，满是轻蔑道：“天字班，地字班每年只有前三能晋级，而你要去你是天字甲班，除非你能夺得新生考核的第一名。”

许墨夜没说的是，就算得了第一名，也不一定能进天字甲班。因为，新生考核的成绩，仅仅是让那些资质好的学子晋升到天字班而已，通常是天字丙班，天字丁班这两个班级。

顾她池要从书院最弱的地字丁班跃进书院最强班级天字甲班，这在书院当中，从未有人做到过。

天字甲班有多难难进他不知道，至少天字甲班从未从新生中挑选过人。

顾她池摸着下巴，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秦云汐在天字甲班，而自己在地字丁班，这次考核，李明渊会来。如果自己抢了秦云汐的风头，让她不能在考核中一鸣惊人，不能独占“京城第一小才女”的名头，想想她的脸色，应该会很好看吧？

顾她池嘴角微勾，她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将秦云汐想在考核大赛上出风头的计划全部打乱。

“也，不是没可能。万一我就晋升了呢？”顾她池撑着脑袋咧嘴看向许墨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许墨夜懒得理她。

“你要怎么夺冠？”

“这个，先不告诉你。”

“听说，有一位王爷会来当评委。”

许墨夜斜斜看着她，邪肆的双眼流光溢彩，蓝宝石般的深邃而冷硬。言下之意，顾她池是为了在皇子面前出风头。

顾她池怎么会听不出来许墨夜的话中话，不过她也没有否认，确切的说，她懒得否认。

……

五月末，夏季到了尾声。白日，知了开始不再拖着长长的噪音，荷花枯了，池塘里满是浅褐色的枯叶。夜晚，青蛙开始尝试阖上鸣囊，属于秋的寂静就快来了。

时间静悄悄溜走。

农历六月初二，立秋这天，就是学院既定好的一年一度考核大赛。

路拓本来不参加的。

他老子不在京城，他谁都不怕，参不参加还不是全凭他心意，反正他和许墨夜已经留了多少个级了，也不在乎这次。

只不过，路拓头几天还欣喜万分告诉许墨夜他老子手够不到京城，管不了他，没想到却在六月初一这天被啪啪打脸。

路拓怎么也想不到，他老爹一封家书从平京大老远传来，路拓的美梦就此破碎。

六月初二一大早，顾府门前难得热闹得像赶集似得。

顾老夫人穿红戴绿，正招呼着二房的人，顾仙儿一身大红锦衣包裹住她微胖的身躯，打扮的花枝招展，顾源蹬上马车回望，顾芙手中捏着帕子站在一旁，眼睛时不时瞟向大房这边。

此刻，顾延和温苑正在交代家中三小只。

温苑起了个大早，老早早就把还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顾她池拖出来，给她换上新衣，弄了个双环髻，顺便还化了个淡淡的妆。

顾她池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任由顾姨动作，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一个乖巧可爱的富家小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温苑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一直在反复叮嘱顾她池，小心翼翼，不要弄坏发型，不要吃东西撒在衣服上，不要动作太大……原本不是婆妈的人都变得婆妈了起来。

顾她池很享受顾姨的唠叨，但是顾森宿和顾知非就不是了。左一遍又一遍被顾延和温苑耳提面命，要照顾好妹妹，就算自己考得不好也不能冲妹妹生气，时刻关注妹妹什么的。

顾知非还好，脸上看不出不耐的神色，对于两人的叮嘱，纷纷答应下来。

顾森宿就不是了。

顾森宿总是趁顾延和温苑不注意，悄悄伸手拉住顾她池的小胖爪子，轻轻在指头上捏几下，顾她池缩回手，他再伸，顾她池继续缩，他又伸出来……

两人欢快的互动早就落在顾延三人眼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而已。

顾芙站在马车前，怔怔看着这一幕，心绪久久起伏不定。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比顾她池更像一个外人。

明明她才是二房嫡女，明明顾仙儿就是一个庶女，过的却比自己一个嫡女好太多，明明同是老夫人的孙女，老夫人却不喜欢自己更疼顾仙儿，明明同在顾府，顾她池一个外人被大房的人这般疼爱，明明自己也有娘亲，可是她却不来so送送自己，明明自己不开心，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甚至关心自己，而顾仙儿和顾她池就算是打一个喷嚏，都有那么多人关心她们，明明府里三个小姐，自己的身份最高才对，结果她却是最凄惨的那个……

一股强烈的不甘心突然涌上了顾芙的心底，真的，不甘心，原本这些关爱都是属于自己的啊……

顾她池本来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突然察觉到一道强烈嫉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和顾芙眼神相撞。

顾芙像是别人捏住了尾巴的老鼠，仓皇闪躲顾她池的目光，头低的更低了。

顾她池挑眉，扫视了一圈场中景象，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顾她池无声笑了笑，没有在意。

管事一见这场面，插着腰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啊，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大门口，给人看热闹吧。

管事呼出一口气，走到顾延面前，低声道：“老爷，时间差不多了，孩子们该去书院了。”

顾延一听，转头对温苑笑道：“夫人。”

温苑点头，无奈一笑，说道：“可惜为娘不能进书院，不然，真想亲自看看你们的表现。”

顾森宿摇头，“也没啥好看的，拿第一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温苑嗔他一眼，“你啊，轻敌不是好事，要像小二一样，虚怀若谷才会有进步知道吗？”

顾森宿敷衍了事的猛点了几下头，“是是是，娘说的都对。”

顾她池拉起顾她池左手，“那我们要走了。”

“等回来，再和娘报告战果。”

温苑被他逗笑了，“娘知道了，去吧，要照顾好妹妹，不能让她被人欺负，知道了吗？”

顾森宿和顾知非齐齐应声，“娘，你和爹爹都已经说了五遍了，我们知道的。”

温苑欣慰地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看着一群孩子坐上马车，再然后看着马车驶离顾府，在满天朝光下，慢悠悠朝天际拉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