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风说不出话来。

楚晗依叹口气，对路拓说道：“拓儿先出去吧。”

“你父亲就快回来了，今天出门时好似看他心情不好，等会儿回来检查你的功课……”

楚晗依话还没有说完，路拓人就已经在屋外了，风中远远传来他的回声：“娘，你慢慢聊，我先走了。”

闻言，楚晗依噗嗤笑了，“这小子。”

路拓走了后，楚晗依软了语气，对楚秦风道：“刚才是不想见小姑吗？”

“不是。”楚秦风赶忙否认，他并不是不想看见他们，而是一看见他们，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所有人看他的异样眼光。

楚晗依手中捏着一块锦帕，在屋子中走了几步，望向楚秦风，将少年人眼中的别扭和倔强看的一清二楚，终是忍不住说道：

“秦风啊，你，是不是对那少年有其他的想法？

“没有！”楚秦风像是被人戳穿了一般，气急大喊。

见他脸憋的通红，明显别人抓包心虚的样子，楚晗依叹口气：

“那就是心存幻想。”

“你们都是男子，首先撇开身份不谈，你父母可会同意？世间礼法摆在那里，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想法吧。”

“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从小他们就不曾指望你能有什么大作为，对你的教导亦是宽松。不求你大富大贵，光耀门楣，只希望要好好的继承家门，能够承担未来一家之主的责任，不让门庭冷落下来就足够了。”

“我……”楚秦风一听这话就想反驳，却找不到该用什么词反驳，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好好想想吧，小姑也不想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大哥大嫂的苦心。”

“虽然我想多留你两天，但是大哥大嫂一直很担心你，不亲眼见到你平安，怕是也放心不下来，再过两天，你就回平京去吧。”

楚晗依说完，从身侧端过瓷盅，“先喝点鸡汤吧，看你瘦的，跟个小马驹似的。”

“……”

……

猛烈的风拍打在窗柩上，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叫声。

随心刚从屋外跑进来，揉搓自己的胳膊，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懒懒靠在美人榻上对着窗外发呆的景象。

任凭风怎再怎么大，窗再怎么晃，自家小姐端的就是一副“我自嵩然不动安稳如山。”的架势。

随心拿来一件披风，盖在顾她池身上，刚好能将她从脖子到脚遮的严严实实。

随心关上窗子，念叨道：“白日一天比一天短了，这天已经凉下来了，小姐还穿这么点吹风。”

“哎呀呀，我知道啦。”顾她池噘嘴，“常嬷嬷呢？”

“嬷嬷去给老爷夫人送汤，让奴婢好好照顾小姐呢。”

“奴婢听说，老爷这些天心情都不是很好呢，送去的饭菜也没吃多少，出门的次数竟比往常多了好多。”

“是吗？”

顾她池眼睛滴溜溜转动，咧嘴一笑，“那我去看看。”

顾她池跳下地，趿上鞋子就要出去，常嬷嬷却在这时回来了。

“姑娘？”常嬷嬷一看她这样子，吃惊道：“哎哟，看看我的姑娘，鞋子穿成就要出门去，外面可冷了，冻伤了你的皮肤可怎么办？”

常嬷嬷一面说，一面抱起顾她池，重新把她放在美人榻上。

顾她池缩进披风里，留出一颗小脑袋，歪头问常嬷嬷：“嬷嬷，顾伯父那边有什么事，很忙吗？”

常嬷嬷看着她，缓缓说道：“嬷嬷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送汤过去的时候。偶然听得夫人说，钦天监有人算出，十天后，京城东南方向，会有一场很严重的劫难，皇上命令顾尚书和丞相一起查探，但好像还没有什么头绪。”

“哦。”顾她池懒洋洋应了一声，藏在披风里的手指却不自觉蜷缩起来。

原来竟是十天后吗？

她上辈子也只有现在这般大小，这件事发生时，她没有留意。说的更贴切点，是根本就不会留意。想想也是，一个四五岁小孩的心性，又怎么会去关心除自己身边发生过的事情呢？

关于雪崩的所有事情，还都是嫁给李明渊之后听他无意中提及到的，除了时间，原来还有这个预兆。

难怪前世会有谣传说顺毓帝无能，导致上天预警的谣言甚嚣尘上，压都压不下来。

“嬷嬷，我想睡觉了，如果二哥和三哥来找我，就说我睡醒了再过去。”

顾她池缓缓闭上眼睛，有这个预兆也好。

他们不知道具体方位，可是她知道。问题就是，要怎么不动声色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顾伯父。

清晨雾气腾腾，天上已无什么飞鸟，九日时光飞逝而过，寒冬的气息无声无息席卷而来。

去往青城山的大路上，一辆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在皑皑白雪覆盖的路上缓缓行驶着。

“哎哟，这雪这么厚，路都快看不清楚在哪了。”赶车的马夫小声抱怨了一句。

车内的顾她池颇为无语，目光哀怨地看着一左一右像两尊佛一样伫立在她身旁的两人。

“喂，你那什么眼神。”顾森宿毫不客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瞧瞧你还不乐意了，雪那么大，我们还不是怕你有危险，真是不识好人心。”

顾她池抿唇白他一眼，“难道三哥不是趁机想出来玩？”

“……”

顾森宿悻悻，靠在马车车壁上不说话了。

顾知非笑看两人，从小几上拿过桃花酥，“快吃吧。”

“二哥是想用吃的堵住我的嘴吗？”顾她池一边抄起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和他打趣到。

“算是吧。”顾知非宠溺一笑，“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青城寺了吧？”

“唔。”顾她池小嘴里塞了一块桃花酥，说话也不太清楚，含含糊糊回道：“我昨晚梦见，一个道士一样的人，和我说，让我今天一定要来青城山。我看他说话好严肃好认真的样子，我就答应了他。”

“说出来的话就要做到，所以，我一定要去。”顾她池转头，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顾森宿听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该给她何种表情，顾知非抿唇笑道：“嗯，不错。”

“虽然是在梦里，但是也算是答应了人家。而且，你们既然在梦里有约定，今日上山，说不定盼盼还会有有什么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