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湾不是别处,正是曲洋蛟在南城开的酒吧名字。
杜斯年每个月都会来南城一趟,一呆就差不多近两个星期,但他从未来找过曲洋蛟。
曲洋蛟也从善如流的很,除却实在有事,否则也不会找杜斯年。
这一次,杜斯年主动要去月半湾找曲老板,郭阳是有点诧异的。
两人直接打了车,司机看着杜斯年眼睛蒙着黑布,还关切的问了声怎么回事。
郭阳解释:“我哥眼睛刚做过手术,不能见光。”
司机倒是没怀疑,路上跟郭阳聊了一路,半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居然让两人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下车时,郭阳已经对司机“刘叔”、“刘叔”的喊了。
郭阳扶着杜斯年进入月半湾,口中还在感慨,说:“刘叔挺能聊的人,怎么说跟自己儿子没话说呢?我要有个这样的爸爸,每天估计会有说不完的话。”
郭阳从小没有父母,看到别人家父子,母子产生矛盾隔阂的,就特别不理解。
杜斯年淡淡道:“没什么奇怪的。”
比如他,就跟他父亲没话说,当然,他其实对所有人都没话说。
可比起那所有人,他对父亲还藏着一种别的情绪。
他能深刻的感受到那个情绪不是爱,而是恨。
深深纠缠在他的脉搏中,融入骨髓的恨……
他恨他的父亲,非常恨。
郭阳多少了解杜斯年的事,听他这般说,便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只转头看着月半湾的大门:“哇,曲老板这又重新装修的大门么?比上次更气派了呢!”
杜斯年看不到,也懒得看,对郭阳道:“打电话。”
郭阳“哎”了一声,打电话给小六,没一会儿,小六出来了。
“年哥,阳阳,你们来了啊!快进门啊,曲老板在里面呢。”
小六殷勤的很,他跟郭阳差不多年纪,关系也好。
当然关系好的最主要原因,是两人经常一块组队吃鸡,当然水平都是一样的辣鸡。
可这改变不了他们“同生共死”过的革命友情!
原本曲洋蛟今天上午不会在店里的,他约了美女一块打保龄球,但人还没出门呢,石大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石大炮见杜斯年跟郭阳走了,知道两人在南城也不认识别的人,就一个曲洋蛟。
便打电话给曲洋蛟,希望待会儿曲洋蛟见到人可以帮忙劝劝打连环拳的事情。
曲洋蛟自然不会劝,应付了石大炮,一个电话将打球的美人儿打发了,理由是:“我约了个更美的美人儿,没空陪你了。”
美人儿骂了一句:“你果然是渣男!”就摔了电话!
曲洋蛟的确是渣,前一秒柔情蜜意的给你倒酒送花,后一秒就能一脸冷漠的问一句:“美女你哪位?”
但他不在乎,他长得好,也算有点钱,往他身上扑的女人还是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杜斯年跟郭阳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包厢,里面只有曲洋蛟和小五,小六关上门,这里没外人了,杜斯年扯下了黑色的绸布。
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在包厢暖橘色的灯光晕照下,只觉得诡异的很。
杜斯年一身深色长袖,帽子扯下来,英俊的犹如勾画而出的五官因为瞳孔中的那点绿,愈发的妖冶魅惑,“欲”不可言。
曲洋蛟说杜斯年是个美人儿,那绝不是敷衍那些美女的话,他是真觉得杜斯年长得好看。
他一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哆嗦几下的那种好看。
曲洋蛟嘴里叼着烟,坐姿非常的大佬,他对杜斯年扬了扬下巴,示意杜斯年坐下。
杜斯年却没坐,只问他:“李莫遇给我的那些药,可以撑着我打完一场连环拳么?”
曲洋蛟一怔,手中的烟丝差点没掉下来,他立马坐直了身子:“我说哥们,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石大炮有心思就算了,没想到这小子自个儿也动了心思。
杜斯年不说话,只淡淡扫了一眼小五小六,又将目光落在了曲洋蛟身上,这才开口道:“那就试验一下……你们三个,陪我练。”
莫名其妙成了陪练三号的曲老板:“…………”
小五:“年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小六:“年哥,你三思啊!”
郭阳:“……年哥,不要呀!”
杜斯年不理会身边几个人的聒噪,再次道:“我高三了,得好好学习,没空将太多时间放在南城,连环拳,两三天时间,不耽误我的正事……”
顿了下,又说,“我跟郭阳不在南城,张燚一个人看快递店,也忙不过来。我还得多陪陪我爷爷。”
张燚的确忙过来,但没关系,他会问他表哥要钱,请两个临时工过来帮忙。
至于他自己……躺在那儿当大爷看他的美女直播,舒爽的很。
至于看杜爷爷……寻常郭阳去的可比他勤快多了。
曲洋蛟那边缓了好一会儿的气后,才道:“可是就算你打赢了我们三个后,没有发狂化狼,也不代表你打连环拳不会……这种险,你也敢冒?”
杜斯年幽绿色的眸子盯着曲洋蛟,说:“不会……我打了两年的拳,对手平平无奇,身手能比上小五小六的少之又少,我了解过,他们中很多都会参加晚上的连环拳,而且我只参加黄金级。”
换言之,我若打赢了你们没有发狂,打黄金级连环拳也不会发狂。
杜斯年是个狼人,还不满十八岁,因为未成年,自制能力天生受限,持续战斗状态下很容易失去理智,直至化狼。
李莫遇两年前研制出了一种药,可以压抑杜斯年月圆之夜化狼,但是同时也会让他承受非常大的痛苦。
李莫遇曾亲自来云镇告诉他:“你想好,其实化狼不危险,只要你将自己关起来,锁住,一晚上过去,就像做了一场梦,什么都不会有。而吃了那个药,你不会化狼,可是一整晚你都将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直至晨光起,星子落,月消泯,日东升。而且,那种痛苦的记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杜斯年甚至都没有任何考虑,直接接过了那种药。
这便是他的选择——坚定而执着。
曲洋蛟盯着杜斯年看了片刻,缓了口气后道:“如果你实在觉得耽误了学习,我可以暂时……”
“不用……”杜斯年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拒绝:“因为我想尝试看看……也想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