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口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他觉得这首歌唱的,正是他的心声。
“杜斯年——”阿玖见杜斯年突然不走了,转眸喊了他一声。
凉风吹来,乱了阿玖的裙角,阿玖的发,还有,杜斯年的心。
不远处一辆车子行驶过来,大抵是学校附近,人比较多,经过他们时,还按了两下喇叭。
喇叭声刺耳,将对面音像店的歌声整个的湮没了。
但杜斯年听力极好,他还是听见歌词的后面在唱:
【等待着你等待你轻轻拉我的手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一直到天长地久】
“顾玖——”杜斯年再次喊了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名字。
阿玖怔了下,目光柔和起来,喇叭声远了,她的声音也轻柔柔,绵软软,清晰的落进了耳朵里。
“怎么啦?”
那声音就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进了杜斯年的心底,在他滚烫的情绪里,再次添了一把火。
“你曾经……有很长久的喜欢过一样东西吗?”他舔了舔略微干涉的嘴唇。
想加一句:或者,一个人吗?
可是,他没有。
他不想知道阿玖对别人的喜欢,别说长久,短暂的喜欢他都不想听到。
阿玖轻笑:“你是要打听我喜欢的东西然后准备给我的奖励吗?”
杜斯年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阿玖“唔”了一声,这才道:“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娃娃,是一只泰迪熊,我四岁生日时,我父母带我去游乐场玩,我抽奖抽到的……你不知道,当时一块去抽奖的好多人,泰迪娃娃只有一个,是我中了,我当时特别开心……当然我后来才知道,好像那段时间吧,每天都会有一个泰迪熊被送出去,可是至少那天,是属于我的呀,还是很开心……”
杜斯年终于抬脚,跟着阿玖继续往七中走,听着阿玖说这段往事。
“这个娃娃我从四岁开始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吧,算是陪了我整整六年,我那时候家庭……家庭条件还不错,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很多玩具,可是只有那么泰迪熊娃娃,我却始终如一的喜欢,我觉得,算是很长久的喜欢了吧!”
杜斯年眼眸轻闪,觉得自己还是高看了自己,因为他居然有些嫉妒一只泰迪熊娃娃。
“那后来呢?你说六岁到十岁……那十岁之后,你就不喜欢了吗?”
“也不是……”阿玖垂下眸子,有些伤感的说:“是我十岁那年,泰迪熊被我……被我弄丢了。”
杜斯年抬眸看她:“怎么丢了?”
毕竟那么爱惜,可以陪伴六年的玩具,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丢了才对。
阿玖有些犹豫,但对方是杜斯年,她觉得她应该让他了解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而且,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能说的事,若杜斯年知道她的身世,网一搜索,当年的新闻哪怕被父亲处理过,只怕还能找到蛛丝马迹。
阿玖说:“是这样,我十岁那年,曾经被人绑架过……”
杜斯年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阿玖却笑了下,声音平静的说:“我刚才说啦,我家里当时算有点钱,别人想问我父亲要钱,就绑架了我,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吧,他们钱都还没拿到,我就差点被撕票了……”
杜斯年再次震惊:“……为什么?”
阿玖伸出葱白的指尖,忽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那冰凉的触觉刺激的杜斯年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想要握住,想用自己手心里的暖去温暖阿玖,阿玖的手却已经抽了回去。
然后,她耸耸肩:“这就是原因啊……当时大概也就九月左右的天气吧,不算很冷的,B城正是最舒适的季节,我被绑架后,原本是关起来的,那群人大概也没考虑很多,觉得我父亲有钱,应该很快就会拿钱来赎的,所以没给我水喝,也没给我吃的,我被关了一天一夜,晚……有点冷,我就发烧了,之后就有点昏昏沉沉吧。”
“期间有个人看我这个样子,怕我死了,就拿了点水打算喂给我,然后,那个人摸到了我的手……”
阿玖还记得,那人当时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水全部洒了出来,湿了阿玖的裙子。
那人踉跄着后退,叫道:“鬼啊……鬼手……是鬼啊!”
其他几个绑匪听到声音都过来了,询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结结巴巴的说了后,其他几个人将信将疑的过来拉她的手。
再然后,纷纷露出和先前那男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她的手冰冷冰冷,浑身下,没有一点儿温热的温度,哪怕她明明穿的很厚。
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可是,她冰冷的就像一具尸体,被冷冻过的尸体。
杜斯年沉着脸走在路,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微微收紧了。
两人走到七中门口了。
杜斯年忽的问:“所以你的泰迪娃娃,是那次绑架的时候丢的?”
阿玖点头:“是啊……我到现在都很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带那个泰迪娃娃出门,我寻常都放在我床的,除非我出远门,否则都不带,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带着,结果就弄丢了它。”
“那你……”周围人来人往,因为他们的面貌本就极其醒目,已经有不少目光朝着他们看过来了。
杜斯年伸手虚扶了一下阿玖,对她说:“我们从这边走。”
他指的是绕到花坛边走,那边人少。
阿玖红着脸应下,两人朝着花坛走。
“……你后来是怎么脱险的?”
被当成怪物,当成鬼,那几个人,面对这样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会做出什么事呢?
杜斯年几乎不敢想象。
阿玖没有避讳,继续淡淡的说:“因为我福大命大,被人救了呗。我记得救我的是个小男孩呢,应该比我稍微大点儿,可是当时天气黑了,他又满身脏污,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我当时太害怕了,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阿玖说着说着,发现走在边的杜斯年不见了。
她怔了下,转过头去,杜斯年正站在几步开外的花坛前,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阿玖眨眼睛,听见杜斯年语气淡淡却冷漠至极的开口:“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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