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笑并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却对天下之争充满兴趣，而想参与这个游戏就得有实力，哪怕是颗棋子，也得有利用价值。所以，即便深夜，何笑笑也在苦读幻魔诀，可惜数日过去莫说感受到气机，入定都困难，倒是跟魅影熟悉后少了许多顾忌，起身走向书坊。

书坊依旧幽暗，灯光倒映着魅影幽寂的脸庞，看的何笑笑心底一声叹息，他能够察觉到魅影身上越来越重的死气，怕是时日无多。呼吸间压下众多情绪，何笑笑挤出一个笑容，道：“前辈，这两日小子死记硬背背下幻魔诀，可总难以入定？”

在何笑笑的注视下，魅影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手说道：“记下了，那还给老夫。”

何笑笑先是一愣，随即便苦笑起来，这老头怎么还将幻魔诀收回去？心底不满，何笑笑还是从怀中取出书卷，故作不舍的问道：“前辈，能否……”看魅影睁开眼睛，何笑笑再说不下去，伸手将幻魔诀递了过去，而看到魅影的动作傻眼了。

接过幻魔诀，魅影并没有收起来反而送到油灯上，顿窜起一股火焰，如此明亮。

好半天过去何笑笑才回过神来，张口想要问他为什么然却化作一声叹息，魅影想告诉他自然会说，不然问也白问，倒是看魅影枯槁的双手丝毫无惧通红的火焰，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当最后一缕火焰消散，幻魔诀也变成一堆灰烬随风而逝，书坊再次变得幽暗，此时魅影才开口说道：“你心中杂念太多。练武最好的时间在三到七岁，生性单纯心无杂念，日复一日的修炼从而变作本能，自然入定真气运行周天。”

何笑笑仍为幻魔诀叹息不已，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前辈所说甚是，我每次入定都会想起往事，想五国四道，根本无法静心。前辈，可有什么好办法？”

魅影随口答道：“将幻魔诀熟记在心，入定就背诵幻魔诀。”

何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道：“小子就是背诵幻魔诀，背着背着却睡着了。”

魅影接口说道：“无妨，你要是梦里背诵幻魔诀，才算熟记在心。”

听到这个回答，何笑笑不免吃惊，不过想到魅影那句随心所欲倒也释然，笑道：“小子记住了。”话到这里稍顿，何笑笑壮着胆子问道：“前辈，你当真能够看透人心？”

不见魅影回答反而直直盯着自己，何笑笑心底忐忑然而笑容不变，直直与魅影对视着。

盯了何笑笑片刻，魅影终收回目光，道：“老夫不会传你此法。”

魅影声音平淡似不含任何感情，听的何笑笑苦笑不已，这老头也真够直接，而且一句解释都没有。摇摇头，何笑笑转口问道：“前辈，你能给我讲讲长安吗？”

这次魅影没有驳他，张口说道：“长安寓意长治久安，历来都是国都兵家必争之地，自周王朝覆灭，数百年的战乱让长安满目疮痍，直到文帝开创盛世，长安才有了帝都气象，等杨广继位，更是大肆扩建长安城，形成外郭、宫城、皇城三大格局，宫城和皇城乃皇室大臣居所，位于北部龙首原上可俯视长安，外郭内各坊似星罗棋布拱卫皇城，居住着百家姓，千百家似棋局，十三街如菜田。”

随着魅影的话，何笑笑脑海中已浮现出长安的大概，而魅影则接着说道：“长安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将郭城内分成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的交通主干，这六条大道，每条都有十余丈宽，铺设青石板，足足三十里长。”话到这里稍顿，魅影轻叹了口气，道：“由此可知杨广的格局，可惜操之过急，此举前后用时五年，征用数十余万民夫，耗费金钱不计其数，且为了使长安成为名符其实的国都，杨广特意从全国各地迁来数万户富商巨贾，能工巧匠更是无数，这才形成长安现在的规模，李世民能够在短短二十年开创盛世，正是得益于杨广打下的基础。”

何笑笑这些日见识了长安的格局繁华，心中是赞叹不已，现在听闻这一切竟然是杨广的手笔，心底一声叹息，或许真如魅影所说，杨广操之过急了。

短暂才沉默过后，魅影继续说道：“李家称帝后虽打退了秦汉宋蒙四国，也将国力消耗一空，所幸秦国兵力空虚，汉国内乱刘彻自顾不暇，又有李靖镇守都敕堡蒙古铁蹄无法南下，这才有了这二十年休养生息。当今长安，朝堂之上，中书令长孙无忌居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此人才有余而德不足，李世民在世还能善终，不然难以善终。”

魅影的声音平淡至极，却有着说不出的肯定，听的何笑笑眼露异彩，历史上长孙无忌扶持李治登基为帝却是死在李治手中，这老头眼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毒啊！

何笑笑心底震惊，却是收起心神，听魅影继续说下去，道：“军方李靖被誉为第一人，李靖也确实大才战功无双，更难得的是知进退，这几年称病隐退不问朝堂是非，而今天下将乱，李靖就是想闲也闲不下来，不过……”拉长的声音中，魅影一声冷哼说道：“他若突破地阶，还能多活些日子，不然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稍稍顿了下，魅影接着说道：“李靖之下，李绩、苏定方一众虽称得上名将，却少了李靖的远见，非帅才。除长孙无忌李靖，当属房玄龄，此人能言善谋有运筹帷幄之才，可惜魄力不足，不然绝对在长孙无忌之上。”

何笑笑清楚这些下意识的点点头，同时问道：“江湖呢？”

透过何笑笑一双眼睛，魅影能够看到他心底的好奇，张口说道：“长安自古就是帝都，各方势力云集，三清洞为正道魁首，菩提禅院为佛门圣地，天魔宗称冠魔道七门，不过这三门地位超然，更多关心天下之争。”

望着魅影，何笑笑接口说道：“前辈你曾讲过，李家在三清洞和菩提禅院的扶持下称帝，岂不是说这三门比李家王朝还厉害？”

魅影摇摇头，道：“时也运也，三清洞能够扶持李家称帝，固然是皇室式微而李家势大，亦因为魔门内耗势力锐减，不过这二十年来，李世民纵任天魔宗发展，便是为了平衡佛道两门，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何笑笑轻哦了声，接着又问道：“那长安三大帮派呢？”

魅影张口说道：“江湖终究是天下人的江湖，不是李家的，也不是三清洞天魔宗的，不过为了控制江湖，李家控制着四海堂，风雨山庄则与三清洞有莫大关系。”

何笑笑最关心的是胡家却不见魅影说下去，急忙问道：“胡家呢，莫非属天魔宗？”

这次，魅影沉默片刻答道：“胡家与天魔宗多有冲突，以天魔宗在长安的势力无需掩人耳目，怕是另有所属，而敢与天魔宗叫板，胡老大的历来应该不小。”

何笑笑知道魅影在提点自己，沉默片刻点头应道：“小子记住了，倒是天魔宗没有什么下属，让人好奇。”

魅影如何不明白何笑笑的意思，张口说道：“天魔玄阴两门素有积怨，杨广为收服两门特意挑起两门冲突，只是越演越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场场血战玄阴宗败北黯然离开长安，而天魔宗虽胜却是惨胜，损失高手无数给了其他几门可乘之机，若非如此，胡家岂能成为长安黑道霸主？”

何笑笑点点头，同时挤出一抹笑意，问道：“前辈，长安还有哪些势力需要注意？”

魅影撇了何笑笑一眼，道：“老夫沉寂三十年，长安早非当年那个长安，要老夫如何回答？不过长安为天地中心，各国探子云集，尤其现在天下将乱更是活跃，若遇到有多远躲多远，不然死都不知道死的。”

何笑笑点点头表示认同，而看魅影闭上眼睛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片刻终壮着胆子问道：“前辈，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气机，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半天不见魅影回答，何笑笑心底一声叹息，而就在他以为魅影不会回答时候却有声音响起，道：“等你悟到，自然明白。”

何笑笑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