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气机无形，却是跨越人阶和地阶的唯一途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法突破地阶，不是真气不够浑厚，而是未能体悟到气机。也是这个缘故，怪老头去抓何笑笑时候看他小小年纪竟然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心底好奇才甚至指引那群杀手找到何笑笑，就是想看看何笑笑有什么能耐。

何笑笑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发出一声轻叹，不无悲伤的说道：“因为那位前辈的死。那位前辈逝世后，我尊他遗命将骨灰撒入龙首渠，那日刚好下着朦胧细雨，加上我心中悲伤，走着走着竟感觉天地只剩我一人。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气机，可惜被长孙郡主打断。”

何笑笑这番话都是实话，只不过在关键地方隐去了一些东西，比如给他易容的是位姑娘而且姓杜，比如传他武功的老头叫魅影，而且害怕他们查到魅影，何笑笑特意误导怪老头，让他们认为那人武道高绝，至于提起长孙莹，则是想要引开话题。

怪老头如何不清楚何笑笑的意图，也不点破反而笑问道：“然后呢，你就给长孙郡主出了围魏救赵的主意？”

这次何笑笑虽然吃惊，可有了刚才的经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反而在思索着这怪老头究竟有何目的。心思百转，何笑笑却在瞬间有了主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一脸无奈的道：“不错，我出的主意，你怎么猜到的？”

怪老头心说你这次进来就是因为长孙莹，不过并没有回答反而颇有兴趣的问道：“你费尽心思帮长孙郡主逃婚，莫非喜欢她？”

望着怪老头，何笑笑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个搞笑的笑话，同时摇头道：“喜欢她，一个小魔女？我躲她还来不及呢！第一次给她出主意大闹东宫，完全是被逼的，不然也不能用假名，至于第二次……”话到这里顿了下，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有些话不好说，总不能说自己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看不惯万恶的封建社会，看不惯包办婚姻吧？

看怪老头不无打趣的望着自己，何笑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在瞬间想到了主意，张口说道：“和亲的确是我出的主意，然而决定权却在圣上手里，圣上既然选择和亲，那长孙郡主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可怜人罢了。”

怪老头并不觉得圣上的决定有什么错，可何笑笑的话似乎也有道理，短暂的沉默过后似不愿在谈论这个话题，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那人还跟你讲过什么？”

何笑笑已经习惯了怪老头这种跳跃思维，稍稍思索了下才张口答道：“那位前辈话很少，整日都坐在书坊里发呆，我修炼上有问题他才会解释几句。对了，我有次跟他提起冯大侠和李璟琛那惊世一战，本来想问他武功有多高，跟两人比怎么样，结果他告诉我天下要乱了。”

怪老头轻哦了声，张口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何笑笑接口说道：“虽然跟那位前辈相处时间不长，我对他说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当时虽然吃惊，更多是好奇，就问为什么这么说？那位前辈告诉我说，能让上林苑三统领做弃子，想必是汉国是要对我大唐开战，开战就要先让我大唐乱起来，然后联合秦蒙宋三国围攻大唐。我虽然认同那位前辈的说法，却不明白一个三统领，真就能让我大唐乱起来？当时他老人家瞪了我一眼才解释道，始魔录是魔道至宝，每次出世都会引起腥风血雨，杨坚就是得始魔录才得天下，只要始魔录的消息传出去，整个江湖必定涌入长安，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怪老头在凌烟阁地位非凡，再清楚不过这些，而且这段时间真如他所说，各大门派世家都派人潜入长安打探消息，已经有风雨欲来之势。沉默片刻，怪老头张口说道：“他可有应对的办法？”

何笑笑摇摇头，接口说道：“他没说，我当时吃惊，也没顾得上问，不过那位前辈似乎并不太看好我大唐，坐化前特意嘱咐我两件事，一不得暴露幻魔决，再就是离开长安，最好去宋国。”

怪老头瞬间就明白了何笑笑的意思，张口说道：“那人对你倒是爱护有加，还有没有了？”

何笑笑再次摇头说道：“没了，不过小子倒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应对众多江湖人。”

怪老头脸上的笑容散去，挑起的眉头似吃惊似不敢相信，然而不知为何，怪老头竟觉得何笑笑真有办法来应对此事，张口问道：“什么办法？”

何笑笑之所以说起天下大势，一则是想引开话题，再就是想让怪老头认识到他的价值，从而保住性命并脱离牢狱，而能不能离开就在此一搏了。挺起胸膛，何笑笑深陷的眼窝里更有光芒闪过，沉声说道：“事关始魔录，不管消息真假，各方势力都会前来打探消息。这些人本来就不会相信朝廷的解释，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必定引起骚乱。小子以为，既然堵不住，那就只能加以引导。”

怪老头比何笑笑更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听他如此说来，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张口说道：“老夫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办法呢？但凡敢出手争夺始魔录，都是江湖顶尖门阀，想要让他们改变主意，哼！”

何笑笑自顾一笑，接口说道：“诚如前辈所说，胆敢出手抢夺始魔录的都是江湖顶尖门阀，可这样的门阀少之又少，江湖终究是天下人的江湖。”

在怪老头的认知里，就是江湖上顶尖的门派主宰着江湖，江湖再大，也不过是顶尖势力的附庸罢了，犹若君王主宰国家。看到怪老头不以为然的表情，何笑笑也不待他开口反驳便张口问道：“前辈，你说江湖人最想要什么？”

怪异老头虽奇怪这个问题却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自然是武功秘籍。”看何笑笑摇头，怪老头发出一声冷哼，喝道：“你小子为了练武，都敢拜千幻门为师修炼幻魔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何笑笑摇摇头，张口说道：“对我来说，练习武功只是途径，真正的目的是与天下英雄论长短。”

思索着何笑笑的话，怪老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而何笑笑接着说道：“习武之人，追求武功秘籍是为了更高的武功，而有了更高的武功，才能有更大的名气，更大的利益。”

怪老头听明白了何笑笑的意思，且颇为赞同，功名利禄是所有人的追求，江湖人更是如此。点点头，怪老头却是张口说道：“你说的容易，可老夫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功利，能让人舍弃始魔录？”

望着怪老头，何笑笑突然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前辈你刚不说了，能够争夺始魔录的只是几大顶尖门阀，对众多江湖人来说，则是功名利禄，只要这股声音足够大，便可以将顶尖门阀湮灭的人海里。”

怪老头仍不认同何笑笑的说法，张口反驳道：“你有什么办法，将江湖聚在一起？你又能拿出什么，让他们为你所用？”

何笑笑淡然一笑，沉声说道：“武试。”

“武试？”自语声中，怪老头眉头皱起，看似不明所以然。

见此，何笑笑解释道：“就像科举，召集天下习武之人前来京城参加比武，只要奖励足够吸引人，定然能够吸引众多江湖豪杰前来参加，而且天下将乱，小子觉得纵横沙场建功立业，比江湖争斗更能吸引人。”

震惊，怪老头心底唯有震惊，一时间神情恍惚。以他的见识，自然能想到这件事的好处，只是，这真是他想出来的吗，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沉默良久，怪老头神色复杂的望着何笑笑，张口问道：“你是不是早想到对策了？”

何笑笑听出了怪老头的画外音，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老夫会问你出身来历，想到了这番说辞。与怪老头对视片刻，何笑笑自顾一笑，道：“这些天饿着肚子没法练功只能瞎想，而且小子已经离不开大唐，那就只能为他添砖加瓦出份力。”

怪老头听明白了何笑笑的意思，沉默片刻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期望你永远记住这番话。”说完后也不待何笑笑开口怪老头便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何笑笑的视线里。

不知过了多久，何笑笑长长吐了口气，精神也随之松懈下来，身子骨再不能保持挺拔变得弯曲。此刻，何笑笑突然发现后背有点凉，竟然是汗水湿透衣衫，摇头叹道：“累啊，不过还好，逃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