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的目光仿若虚幻，只是一瞬间便已隐去，然而就在刹那间，何笑笑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被看了个通透，而这感觉何笑笑只在魅影面前有过，想来两人是同一级别的高手，而且李淳风不似魅影武功全失。心中如此想着，何笑笑尽可能保持平静，等待他的考较。

诚如何笑笑所料，李淳风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张口说道：“好一个万家灯火，灯火可亲，看来公子志向甚大。”

何笑笑神色平静的与李淳风对视着，张口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得找点事情做，而今天下将乱，小子虽然不才，也想与天下英豪煮酒论英雄。”

望了何笑笑片刻，李淳风终移开目光，望向点点灯火的长安城。见此，何笑笑以为结束心底松了口气，而就在此刻，李淳风又开口问道：“天下将乱，长安更是风暴中心，这万家灯火，也不知要毁掉多少。”

何笑笑不由怔了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仅是李淳风的突然袭击，也因为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说重了会显得他没人情重功利，说轻了是没魄力甚至是虚伪，这刻，何笑笑甚至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思索片刻，何笑笑便有了主意，张口答道：“守护这万家灯火，总要有所付出，即便代价再大，何况我们没得选择。”

李淳风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竟然轻点了点头，同时又张口问道：“听闻武试是你的主意？”

这次何笑笑没有多想，接口便道：“是，我被关入凌烟阁大牢，想用这个办法换取自由。”话到这里稍稍顿了下，何笑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接着又道：“不曾想差点弄巧成拙被当做魅影逆贼，至今怀疑我别有用心。”

李淳风接口说道：“堵不如疏疏不如引，便是老夫初次听闻，也好奇何人能想到此等妙计，公子与老夫想象的相差甚远。”

何笑笑有点无奈，轻叹了口气接口说道：“我当时被关在大牢内身不由己，一心想着如何脱困，若不是最后郑老前辈提醒，现在还是稀里糊涂。”

李淳风明显认识郑老怪，张口便道：“只是稀里糊涂吗？”

何笑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道：“这两天似乎明白了一些。他们能够放我出来，根本不担心我能翻出什么风浪，即便我另有目的，也好趁机揪出幕后黑手，或者说，他们怀疑传我武功的那位前辈只是诈死脱身。”

李淳风轻点点头，却又问道：“只有这些？”

顿时何笑笑眉头挑起，一脸吃惊的盯着李淳风，似想听他解释，可惜李淳风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见此，何笑笑不由思索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便是武媚娘，眼中也露出思索神色。

将凌烟阁发生的事情仔细回想一遍，尤其是与郑老怪的对话，可到最后何笑笑也未能想明白，最终张口说道：“小子只能想到这些，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李淳风张口说道：“你还是未能想明白，秦川为什么会放你出来？”

何笑笑虽未听过秦川这个名字，不过稍稍思索就能明白，凌烟阁阁主，他为何要放自己呢？很快何笑笑便想到一种可能，眉头轻皱了下，虽然轻微，可还是落在有心人眼里。

此刻，李淳风接着说道：“秦川乃真正的囯士，你能想出武试这等妙计帮他摆脱困局，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再就是想看看你隐瞒了什么。”

何笑笑眉头再次皱了下，凌烟阁放自己出来，不就是怀疑魅影的身份，甚至觉得他没死想找他出来，可李淳风的意思似乎不是这个，他究竟指什么呢？

沉寂之中，武媚娘似乎想到什么，明亮的双眼中亮起两道光芒，张口说道：“秦阁主想看看何公子是否可用？”

何笑笑再次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似吃惊，似不敢相信，他在凌烟阁时候数次向郑老怪表达想要加入凌烟阁，奈何郑老怪一直笑而不语，也就绝了这般心思，现在看来，人家要先考察考察了。深吸一口气，何笑笑压下所有情绪，直直盯着李淳风，想听他如何回答。

在两人的注视下，李淳风缓声说道：“既然入局，在秦川眼里就是颗棋子，他要先摸清楚，然后再决定怎么用。”

听李淳风说完，何笑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只是愣了片刻猛然想到什么又张口问道：“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我，而且不是一波。”

李淳风神色平淡似早有意料，张口说道：“长安虽大，然各方势力混杂，秘密并没有多少，何况牵扯到千幻门。”

千幻门似牵扯到了何笑笑的神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似自语又似在问李淳风，道：“都知道了吗？”

李淳风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凌烟阁行事速来谨慎低调，你说这次为何大张旗鼓？”

这刻，何笑笑似乎明白凌烟阁为何要放自己了，就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既看他有几分能耐，也看他是否有幕后黑手。愣了半天，何笑笑收起苦笑，躬身冲李淳风说道：“小子受教了，谢前辈解惑。”

李淳风没有接口，只是静静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淡然的神情，似乎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见此何笑笑有些无奈，倒是看武媚娘笑嘻嘻望着自己，何笑笑深思一动便有了主意，张口说道：“千幻门真就成了过街老鼠吗？这都过去二十年了。”

李淳风微微扬起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似嘲讽似感慨，说不清道不明，张口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魔道更是如此，而今魔道七门，除去神秘莫测的九幽黄泉，天魔宗在大唐，玄阴宗在汉国，万妙门在南宋，血剑霸刀在秦国，谁愿意看千幻门崛起再分地盘给他？别说二十年，再过两百年依然是人人喊打直到千幻门灭绝，除非再出一个曹辉。”

话到这里稍顿，李淳风接着又道：“曹辉大才，文帝能够在短短三十年打造一个盛世，曹辉当居首功，只是至今无人能够搞明白，曹辉为何要毁掉隋王朝，可惜所有事情都随着曹辉的死成了迷。这二十年来，但凡千幻门弟子现世便会遭到各大门派追杀，不过是想追查曹辉罢了，因为大家始终怀疑曹辉与魔道至宝始魔录有关。”

先是曹辉又是始魔录，何笑笑表面虽平静，内心却已掀起巨浪，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曹辉非但没有瞒他甚至将始魔录交给他，而这任何一点暴露出去，都会让他何笑笑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好半天，何笑笑一脸苦笑的说道：“早知如此，我就安安心心待在凌烟阁大牢了，搞得现在每日提心吊胆，甚至该听从那位前辈的建议，离开长安前往宋国。”看到武媚娘眼中的疑惑，何笑笑张口解释道：“天下将乱，长安更是风暴中心，偏偏我修炼的又是人人喊打的幻魔诀，那位前辈曾告诉我最好前往宋国。”

武媚娘稍稍思索了下便明白过来，嘴角挂起一抹笑意，道：“那位前辈对你还真是宠爱有加啊！”

何笑笑嘿嘿笑了声没有接口，反而望着李淳风说道：“前辈，小子能否提个不情之请？”

武媚娘瞬间便猜到何笑笑想提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只是回过神来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显有些责怪，可终究没有开口，反而望向李淳风，想看他如何回答。

在两人的注视下，李淳风终开了口，问道：“你已体悟气机？”

何笑笑以为李淳风在考较自己，稍稍思索了下张口答道：“第一次感悟到气机，是那位前辈仙逝后我心中悲伤，恰好下着朦胧细雨，我走在雨中感觉天地同悲最后忘记自己，可惜被长孙郡主打断。第二次是在家练武时候，借着第一次的经验，凝心静气去感悟天地，最后晕了过去，醒来看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李淳风轻点点头，再次问道：“何为气机？”

何笑笑接口便道：“内天地，外天地，所谓气机，便是将内外天地融合在一起，合而为一。”

似被这番话所惊，李淳风终扭过头来，盯了他片刻张口说道：“好一个内天地外天地，老道终于明白那人为何收你为徒了，你若有意，可以先在老道这儿住下。”

何笑笑正是想借住玄元观一段时间来好好练武，听李淳风答应下来大喜，躬身拜道：“小子谢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