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亮的迟，五更已过天际还是一片昏暗，偶尔响起的鸡鸣声更显寂寥，不过何笑笑一行早已准备妥当。这次陪同何笑笑前往的宋国的，除了木讷少年陈少凡还有一中年壮汉，个头不高却极其壮实，略微宽大的脸庞非但不显臃肿反而挂着乐呵呵的笑意，让人心生好感。韩清雷，以何笑笑的猜测，多半是凌烟阁培养出来的高手。三人都没有开口，静等最后一人到来。

沉寂之中，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顿吸引了何笑笑的目光，只是看清来人，脸上露出一丝吃惊。

来人身材欣长，刀刻似的脸庞英俊中又带着坚毅，一双眼眸透着奕奕神采，身着一袭黑色武士服更添一股英气，当真好气度。

何笑笑之所以吃惊，不是因为他的气度，而是因为来人曾找过自己麻烦，正是当街拦截他并给了他一个教训的义郡王李崇义，圣上怎么派他前往宋国？殊不知望着何笑笑，李崇义眼中也有光芒闪过，很是吃惊会在这里看到何笑笑。

就在这怪异的气氛之中，又一道身影大步走来，正是凌烟阁二统领郑长丰。望着李崇义，郑长丰张口问道：“义郡王，圣上都交代了吧？”

李崇义知道郑长丰身份非凡，因此不敢怠慢抱拳行了一礼，接口答道：“圣上已叮嘱过崇义，绝不敢误事。”话到最后，李崇义又忍不住望了何笑笑一眼，因为圣上的叮嘱不仅仅是要他推掉婚约，更要他掩护凌烟阁的人在暗中行事且不得过问。心中虽有无数疑问，不过想到凌烟阁的行事风格，李崇义很快便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郑长丰点点头，沉声说道：“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旗开得胜。”说话间，郑长丰也是下意识的望了眼何笑笑，眼神甚是凝重。

何笑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奈何何笑笑心里也没底，因此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李崇义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眉头轻皱不过瞬间便已散开，张口说道：“郑统领，那我们就告辞了。”话到最后，李崇义转身离去，而何笑笑三人纷纷抱拳行礼有跟了上去。

目送众人消失，郑长丰紧皱的眉头都不曾散开，而就在此刻有声音响起，道：“郑老弟可是担心那事？”

这是秦川的声音，郑长丰稍稍犹豫了下还是张口问道：“难道阁主就不担心？这件事太过冒险，一旦失败，必定不可收拾。”

秦川神情淡然的望着天际，道：“可若成了，宋国就成了我们的粮仓。”看郑长丰眉头跳动，秦川哈哈笑了声，道：“他小子这招虽是阴谋，然攻心为上，老夫倒认为有六七成把握，现今这般情况，别说六七成，便是五五之数也要搏一搏。”

望着秦川，郑长丰沉默片刻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口说道：“阁主就这么看好他小子？”

秦川轻点点头，道：“这小子素又急智，且不循规滔距，更难得是重情义，颇合老夫胃口。”

郑长丰知道秦川看中何笑笑，可秦川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还是有些吃惊，张口问道：“莫非阁主想要将他收入门下？”

秦川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等他回来，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不过说起来，老夫倒还担心他小子会拒绝，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看秦川语气轻松，郑长丰知道他已有了计较，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思索片刻张口说道：“吴天野做事素来不择手段，他明明打算强收何笑笑为徒，最后怎么放了他？”

秦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沉声说道：“吴天野把何笑笑丢给长孙莹，若是两人发生点什么，你说要如何收场？”

郑长丰知道天魔宗多的是手段让两人发生点什么，更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何笑笑想要对抗圣上和长孙无忌的怒火，只能选择天魔宗。虽然想的明白，可徒然听闻这个，久经风浪的郑长丰也是控制不住勃然变色，一脸吃惊的说道：“这……”想到这还真是吴天野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郑长丰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声说道：“要不要知会长孙大人？”

秦川摇摇头，道：“不用，你警告吴天野，让他别再乱来。”

天虽未亮，然而城门口已经排开长长的队伍等待出城，只是少有人言语一片寂静，而突然响起的马蹄声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便是值守将领也望了过去，目光颇为不善，尤其看几人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直接冲到城门口，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怒容，张口就要吆喝奈何看到黑衣人手中的令牌，顿时傻眼了。刚要行礼，却有肃然的声音响起，道：“开门。”

开口的是李崇义，该是久居上位自有威势，再加上禁军令牌，值守将领不敢怠慢，赶忙指挥众甲士打开城门，供他们一行策马离去，很快先消失在黑暗里。

他们一行前往宋国有重任在身，自然不敢耽搁，出城之后再没了顾忌策马狂奔起来卷起一道道烟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便逐渐拉开。

四人之中，李崇义虽是皇亲国戚，然而他父亲李孝恭乃是沙场骁将自幼长在军营里，武功军略皆是不凡，不然唐皇李世民也不能派他前往宋国，策马狂奔起来是疾如风稳如山。陈少凡和韩清雷都是凌烟阁培养出来的也无任何不妥，尤其韩清雷，端坐在马上悠然自得，惟独何笑笑，前生今世都没怎么骑过马，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然而狂奔起来竟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颠的乱颤，胃里的酸水几乎涌到喉咙口，若非他强忍着真就要吐了，可即便他强忍难受，速度却一点点慢了下来。

李崇义自然察觉到了何笑笑的异状，可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轻夹马腹，胯下骏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陈少凡虽不喜言语，却将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稍稍思索了下望了韩清雷一眼，同时打马跟了上去。韩清雷明白陈少凡的意思，稍稍勒了下马缰，骏马便缓了下来，逐渐与何笑笑并行。

看到何笑笑的窘态，韩清雷本就乐呵呵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笑意，张口问道：“公子，第一次骑马？”

何笑笑不敢开口，生恐自己控制不住吐出来，只能点点头算是回答。韩清雷似察觉到何笑笑的异状，稍稍思索了下张口说道：“听郑老说公子已经体悟气机达到天人合一之境？”

何笑笑再次点点头，见此韩清雷接着说道：“既然体悟气机，想必明白何为借势，骑马与轻功一样，都要借势。”说话间，韩清雷壮实的身躯仿若失去了重量竟飘了起来，且随着骏马的狂奔上下起伏。

或许是韩清雷飘起来后划出一道水波般的轨迹，何笑笑清清楚楚看到了骏马狂奔起来的流线条，思索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也随之飘了起来。身在半空，那种颠簸之感立即消失，骏马狂奔带起的劲风割在脸上反倒有种风驰电掣的快感。

看到何笑笑的神情变化，韩清雷又落在马背上，张口说道：“公子，骑马并非单纯的坐在马背上，要感受到骏马狂奔起来的力道和走势，然后身体随之而动，从而达到人马合一，这样狂奔起来非但不会难受，反而能减轻骏马的负担加快速度。”

这片刻工夫，何笑笑已没了难受的感觉，张口说道：“谢韩哥提点，小子明白了。”说话间，何笑笑也落在马上，准备去体悟所谓的骏马走势。

韩清雷哈哈笑了声，叫道：“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公子客气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技巧，倒是公子年纪轻轻便已体悟到气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甫一做在马背上，何笑笑便感觉刚刚平息下来的五脏六腑又颠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提起真气又飘了起来，张口说道：“韩哥就莫打趣小子了，我这会儿都快吐出来了。”话到最后，何笑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只是这次何笑笑并没有坐实看似漂浮在骏马上。

该是看何笑笑全身心都在骏马上，韩清雷并没有再开口，不过眼中倒露出有趣光芒，似好奇何笑笑多久能体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