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大江南下,过岳州城三十余里便是安山城,作为宋国的北大门,安山城不仅有大军驻守,大江上也有水师日夜巡游检查过往船只,所以未等大船靠近安山城,已有数艘舰船已经围了上来。
站在船头望着宋国军舰,韩清雷甚至能清楚看到箭簇发出的寒光,然而脸上笑意不变,大叫道:“诸位军爷,这是陵江陈府的船,前往汴京拜见陈相国。”
或许是相国二字镇住了众多甲士,下意识的松开了弓弦,而就在此刻有大叫声响起,叫道:“有何凭证?”
韩清雷早就注意到了那名身材瘦弱一脸痞气的将领,抱拳应道:“自然有的,将军可以上船一观。”
与韩清雷对视片刻,瘦弱将领突然笑了起来,叫道:“既然如此,那兄弟们就打扰了。”大叫声中,瘦弱将领一个飞跃便落在船头,引来一阵叫好声,紧随其后又有数名甲士飞落在甲板上,呈雁翎形散布在瘦弱将领两侧。
韩清雷似不曾察觉到众军士的不善,再次抱拳行了一礼,笑道:“将军好功夫,我家公子有请!”
瘦弱将军嘿嘿笑了声,叫道:“你也不差,不过你家公子倒是好大的架子。”说话间稳稳站在船头,丝毫没有走进船舱的意思。
韩清雷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赔笑道:“是韩某的错,将军稍等。”话到最后,韩清雷转身走向船舱。
约莫一盏茶工夫,就在瘦弱将领等的有些不耐时候,一袭白衣的李崇义缓步走了出来。
李崇义出身尊贵且相貌英俊,根本无需扮演,身着一袭白衣儒衫怎么看都是个公子哥儿,再加上他不拘言笑自有不怒而威之态,而微微扬起的脑袋,看似根本不将这一众军卒放在眼里。
看到李崇义的瞬间,瘦弱将领已不再怀疑,那种贵气是模仿不出来的,只是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底也生出不喜,冷眼盯了他片刻冷声说道:“既然有凭证,那就拿出来吧。”
李崇义明显不愿搭理他们这些**子,看他索要凭证更是皱起眉头,而就在此刻,韩清雷低声说道:“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把老爷写给陈相国的书信拿出来。”
韩清雷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是恰好传入瘦弱将领的耳中,眉头不由皱了下,莫非他们真认识陈相国?
李崇义瞪了瘦弱将领一眼,虽不情愿可最终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韩清雷。双手捧起书信,韩清雷快步走到瘦弱将领身侧,笑道:“将军请看。”
瘦弱将领随便扫了眼便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冷声喝道:“随便一封书信便想拜见陈相国,那我们兄弟随便写一封书信,是不是能见到你们皇帝老儿了?”嬉笑声中,瘦弱将领语气突然一转,冷声说:“莫非当我们兄弟好欺?”在瘦弱将领的大喝声中,他身侧数名甲士立即拔刀出鞘,而后方舰船上将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他们拔刀立即拉满弓弦,气氛瞬间一紧。
韩清雷虽吃惊却也不慌张,赶忙说道:“将军说笑了,这书信可是我家老爷写给陈相国的,怎么能假?我家陈老爷子,那可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交友遍天下,当年前往宋国不仅与陈相国谈经论道,便是欧阳大学士苏家父子,也是把臂言欢相见恨晚。”话到这里稍顿,韩清雷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叫道:“对了,当年我家老爷前往宋国时候,陈相国还不曾执掌中枢而是宁江知府,给了老爷一块玉佩方便老爷出入,这次老爷特意交给公子以免麻烦,没想到老爷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乐呵呵的笑容声中,韩清雷快步走到李崇义身侧,笑道:“公子,麻烦将玉佩也拿出来。”
盯了瘦弱将领片刻,李崇义抬手多出一块玉佩,见此韩清雷赶忙恭恭敬敬接了过去,然后送到瘦弱将领面前。
玉佩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正面雕刻了一个陈字,背面则雕刻着宁江二字。把玩着玉佩,瘦弱将领眼珠转动似有了主意,张口说道:“即便是拜见陈相国,入我大宋也要检查的,兄弟们,给我仔细查,可别让他们伤了陈相国。”在瘦弱将领的大喝声中,他身侧的数名甲士立即散开,看似要检查船只。
听到瘦弱将领的话,李崇义眉头挑起似要发怒,只是未等他开口,韩清雷先口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辛苦诸位军爷了,这点小意思,诸位爷买点酒喝。”说话间,韩清雷将一个钱袋子塞到瘦弱将领手中。
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瘦弱将领嘿嘿笑了声,叫道:“没想到你还挺上道,比你家公子强多了。”说话间瘦弱将领更是撇了李崇义一眼,尤其看李崇义眉头颤抖一脸压抑的怒意,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兄弟们,既然人家要拜会陈相国,咱们就不打扰了,撤。”嬉笑声中,瘦弱将领抬手将玉佩扔向李崇义,而且明显用上了内力,玉佩犹若一支利箭射向李崇义。
见此李崇义发出一声冷哼,抬手已将玉佩接了过来,奈何技不如人身体竟不受控制蹬蹬蹬向后退去,也亏得韩清雷眼疾手快,察觉到不对后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他扶住也才不曾摔倒。在韩清雷的帮扶下,李崇义才站稳身躯,不过脸上再没了神采,一阵红一阵白看去颇为狼狈。
看到李崇义的狼狈样,瘦弱将领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故意哈哈大笑起来,叫道:“放行。”大叫声中,瘦弱将领拔地而起,向着自家舰船飞去,而那数名甲士也纷纷跃下船头。
刚在船头站定,便有一少年张口问道:“少将军,他们真是拜会陈相国的?”
瘦弱将军接口便道:“不然呢,要不岂能放他们过去?玉佩假不了,我曾见过一块。。”
轻哦了声,少年军士又张口问道:“既然是拜会陈相国,少将军还给他难堪,就不怕他给将军你穿小鞋?”
瘦弱将军嘿嘿笑了声,不无痞气的叫道:“这么丢人的事情,这种公子哥儿岂会说出来?再说了,想给本公子穿小鞋,他也得先知道本公子的名字,哈哈……”
得意的大笑声清楚传入李崇义的耳朵,只是这刻,李崇义脸上已没了狼狈相,微微扬起的嘴角发出一声不屑冷哼,若不是为了避免麻烦尽快赶往汴京,他岂会受这等鸟气?不过想到这又是何笑笑的鬼主意,脸上露出一丝不喜。
何笑笑猜不到李崇义心中所想,看顺利过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尤其想到刚才李崇义的狼狈模样,脸上笑意更甚,难得见他出丑,能不高兴吗?不过这些皇家子弟,还真没一个简单的,若不是何笑笑事先知情,怕也要给他骗了。沉默片刻,何笑笑轻摇摇头,便将目光放在安山城上。
安山城依山而建,从远处望去一层层犹若阶梯,在落日阳光的映照下似披上一层金色纱衣,看去绚丽壮观。
就在何笑笑打量安山城时候,李崇义却是走了上来,张口说道:“安山城由一代名将石守信所建,城墙虽然不高,可当年隋朝军力正盛之时也未能拿下安山城,每一层都是一座城楼,隋朝数万大军就被这一层层的阶梯给消耗掉,宇文大将军只能望而兴叹,最后命大军围而不攻,然后直逼汴京而去,这才逼得宋太宗签城下之盟成为隋朝粮仓,因为此事,宋太宗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何笑笑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李崇义主动凑上来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何笑笑的惊异中,李崇义又开口说道:“你不是自诩聪慧,如果能想出破城之策,本郡王以后见面主动退避三舍。”话到最后,李崇义也不待何笑笑开口,已转身走进船舱。
望着李崇义,何笑笑眼中露出一丝有趣,并非是因为安山城,而是李崇义为何会出这个难题?思索片刻不得其法,何笑笑便将这个问题抛掷脑后,现在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