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宝芝林,马培元就带着兵丁朝偏僻之地猛走。
周围越来越荒凉,阿五阿六也越来越心惊。
阿五壮着胆子拱手问道:“马、马大人,这不是去守御所的路吧?”
“当然不是。”马培元头也不回,语气怨毒的道。
今他挨得这顿打,全都是因为河沙帮这群混账东西!
你你们河沙帮放火就放火吧,偏偏还没烧起来,没烧起来就没烧起来,偏偏还被黄飞鸿抓了两个!
这下可好,回去上报,牵扯出洋人来,就是大麻烦,不回去上报,惹恼了黄飞鸿,也是个大麻烦!
阿六颤声道:“马大人!你可不能杀人灭口啊!”
马培元猛得停了下来,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道:“不用怕,我现在就放你们走。来呀,给他们两人松绑。”
旁边的兵丁立刻解开了阿五阿六身上的绳索。
阿五阿六完全呆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马培元冷笑着道:“还不跑?等着本官亲手送你们一程吗?”
阿五咧嘴笑道:“原来马大人跟我们河沙帮是一路的啊。”
阿六也兴奋的笑道:“马大人你怎么不早,害得兄弟一路担惊受怕。”
马培元冷冷的道:“还不走?”
“走!走!多谢马大人!”
阿五阿六相互搀扶着,朝大路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出百步之后,马培元整理了一下满是血污的官服,又扶正了官帽,朗朗道:
“今夜,宝芝林着火,守御所衙门及时援救,并发现两名纵火犯,经查,此二人正是租界外的闹事主谋,守御所兵丁将其抓获,但无奈此二人本是悍匪,打伤我守御所多人后逃走,本官也因此受伤。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本官下令火器队击杀,验明正身后,就此销案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火器队立刻端起长柄火器瞄准。
阿六忍不住朝阿五问道:“五哥,那马大人什么呢?”
“不知道啊。”
砰砰砰砰!
长柄火器连续开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黑火药味道。
阿五阿六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之郑
马培元用锦帕捂住口鼻,满脸嫌恶的道:“把这两个恶徒的尸首带回去,交差!”
“是!”
……
第二一早,宝芝林的大门就被敲响。
牙擦苏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向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师、师父!快!快来!”
黄飞鸿等人都闻声赶来,林世荣还随手抄起了一根棍子,刚刚从通铺上爬起来的栩枫也把手放在短柄火器的象牙手柄上。
“怎么了阿苏?”黄飞鸿背着手,眉头紧锁的问道。
“师、师父你来看!”
牙擦苏把宝芝林的大门打开,只见外面围了一大群弗山百姓。
他们都是知道刚刚得知宝芝林遭受火灾,一大早上就赶来慰问了。
整条巷水泄不通,人多的几乎站不下脚。
每个饶脸上都写着担忧之色,生怕黄飞鸿出事。
一看到黄飞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门口,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紧接着,各种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就去被传到了门前,短短几分钟内,宝芝林大门被这些质朴的慰问品彻底堆满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纵使黄飞鸿铮铮铁汉,此时也忍不住眼眶红润。
一个读书人从人山中挤了过来,双手奉上一副刚刚写成的对联。
栩枫接了过来,双手将对联抖开,大声的念诵了出来:
“铁肩担道义!”
“妙手救苍生!”
“好!”
“写的太好了!”
弗山百姓全都拍手称赞。
“我们几个有钱的商户,一起出资帮黄师傅重修宝芝林,顺便把这副对联也刻在门框上!”
“行,这个提议很好!就这么定了!”
几个富商模样的人直接拍板。
黄飞鸿连连朝弗山百姓拱手行礼,声音哽咽的道:“惭愧惭愧,我黄飞鸿做的还远远不够。”
弗山百姓齐声道:“黄师傅当得起!”
那写对联的读书人笑着道:“可惜,写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想一个合适的横批。”
栩枫眉头一动,朗声道:“横批:侠之大者!”
“哎哟!”
“绝了!”
“这横批,气势和境界一下子就出来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写对联的读书人激动的道:“如此气吞山河的词句,我怎么就想不到呢?看来,我果然还是只会死读书啊,只有阿枫师傅您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有境界的横批来!”
“是啊!阿枫师傅了不起,我听,昨把洋人总督维根斯胡子给烧没的人,正是阿枫师傅!”
“阿枫师傅,女年方二八,上过私塾,有百亩良田六间宅院二十个仆人,阿枫师傅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枫师傅,我家虽然没有百亩良田,但我家在各地都开有面粉厂和纺织厂,更关键的是我家闺女比他老李家闺女漂亮啊。”
“阿枫师傅……”
面对热情的弗山百姓,栩枫顿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节奏不对啊!
明明是给师父送对联的,怎么不夸师父,反倒夸起我来了?
哦,原来他们是看好我,所以要“长线投资”啊。
……栩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今不表个态是不行了。
栩枫压了压手掌,满脸正气的道:“栩枫感谢诸位长辈的抬爱,但是如今国难当头,年轻人先要有凌云壮志,儿女情长什么的,我暂且放在一边。”
富商们全都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们更是不肯放弃栩枫这个潜在的乘龙快婿了。
黄飞鸿笑着拱了拱手,“诸位,宝芝林刚刚遭受火灾,一切还需从长计议,诸位的心意,飞鸿都已经明白了,诸位都请个忙个事吧。”
弗山百姓齐声道:“黄师傅,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黄飞鸿和栩枫等人不停的拱手还礼。
好不容易才把热情的弗山百姓送走,栩枫的腰都快要断了。
最后,宝芝林的门前就剩下一个脚老太太了。
这个老太太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手上挎着一个肮脏的包袱,满脸的风霜尘土之色。
“阿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栩枫礼貌的走上前去问道。
老太太睁开发白的眼瞳,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失声痛哭道:
“黄师傅,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