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曾经曰过,心存浩然正气,不惧鬼神。
顾仁对此深以为然,因此他在山径上行走的同时,在心中默念最具正气的宣言。
“一个幽灵,xxXX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
红色气息加身,让人万邪不敢侵。
即便不能辟邪,至少也能壮胆。
毕竟在乱葬岗之中走动确实瘆人,这里幽僻寂静,草木丛生,茂实的树冠彼此重叠,将阳光遮蔽。
明明是晌午,在山岗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反倒有一层雾气笼罩在密林之中,降低能见度的同时,让人倍感湿凉。
时不时能有几个土坡映入眼帘,上面的牌碑竖立,猩红文字,蛇蝎般扭曲。
这些都让顾仁神经绷紧,他本不是怕阴冥之事的人,但那得建立在没有鬼神之实上,这个世界有灵气有修士,神神鬼鬼想来十有八九也是真实存在。
除此之外,更让人害怕的是,他身后还有个崔捕快。
有一个男人在背后窥视你,这种感觉令人身后一紧,尤其是那人腰间还挎着一把大宝刀。
顾仁回头看了下,崔捕快在自己身后两步距离的位置,在这个范围内,自己有什么小举动都会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对方突然发难,只要一步踏出,拔刀就能将自己捅个透心凉。
押送囚犯赴刑场,也莫过如此。
“这家伙让我走在前面,很有可能是乱坟岗深处有什么危险之物,不愿意在前面以身犯险。”
顾仁神经绷紧,在心中推测。
不过真的只是前路凶险的话,崔捕快不更应该走在前面吗?不然做任务的人要是出意外了,谁来埋流民?
除非……顾仁想到了一种可能,冷汗直流。
所谓埋葬流民任务就是个幌子,自己真正的用处真的只是挡刀,或是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人”。
而那毫无疑问会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为什么崔捕快提刀走在后面的原因,这样能时刻盯着前方,防止参与者逃跑!
顾仁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看见埋人要用的工具,而且“风寒”的人也不适合干体力活。
想到这里,他心跳的飞快,呼吸急促。
“咳咳。”
顾仁急咳两声,这回不是装病,而是四周阴冷的空气入肺,引起一阵痉挛。
他现在已经深入乱葬岗中,周围更加阴森,脊柱发凉,心中亦是无比焦急。
“不行,我得把位置互换,才能安心!”
顾仁在心中打定主意,至少要站在崔捕快身后,才能有最基础的安全,不然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此刻,顾仁腹部开始发热。
一道暖流从小腹位置流淌而出,遍布全身,抚平了四肢百骇之中的疲惫,将体内的阴寒驱散,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顾仁一愣,腹部是他放“敕封册”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这东西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难道说这东西看起来是个本子,实际上是全自动暖宝宝?”
顾仁能够感觉到,腹部的温度继续提升,不断地有能量向他体内涌来,竟有了种饱腹感,不光是带来温度那么简单。
出发时被催得急,顾仁直到现在,除了在溪流旁喝了些水,还没有吃别的东西,但现在饥饿感也一并消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体能恢复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对上崔捕快能有多少胜算。”
顾仁在心中盘算,这所谓任务有太多的诡异,他必须要做好要和修士翻脸的准备。
贴在腹部的敕封册目前看来只是恢复了他的体能,并没有体现出其他的玄妙。
而崔捕快却是修士,本身就要比他强,能否取胜他心中也没有底,不过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并尽上自己最大的努力。
顾仁在体能恢复些后,目光闪动,主动咳嗽几声,微微佝偻着身体,显现疲态。
没走多久,他开始气喘吁吁,上气不接,整个人都像是要虚脱一样。
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恍恍惚惚他就落到崔捕快身边。
“不许偷懒!”
崔捕快见到前面的人速度放慢,面有怒意,一脚踢在这流民的腿上。
“嘶,差爷,您也知道我害了风寒,一路上我这也没吃东西,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然休咱们休息一下吧!”
顾仁吃疼,本着小金人演帝的精神,继续表现自己的演技,半咳半喘的表达自己的无奈。
说话的时候顾仁挎着的包裹自然脱落,手也恰巧放行李之上,这里面有他带出来的青砖,那是他身上的唯一武器。
“这不是借口,快起来行动,不然要是拖到了太阳落山时……”
看着不肯动弹的顾仁,崔捕快眸中凶光一闪,已经动了杀意。
他环顾四周,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现在动手,还要负责将人拖走,不方便行动,耽误他离开乱葬岗的时间。
现在崔捕快已经无比后悔,让这个染上风寒的流民跟着自己,他本来是想卖田监工一个面子,帮他清理掉不能干活的人。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废物,严重拖慢任务的进度。
崔捕快抬头望天,估计现在大概是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再拖下去,恐怕得在乱葬岗过夜。
想到这里,崔捕快打了个寒颤,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赶紧起来吧,距离你干活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干完这一票你就是灵溪县的居民,难道你不想要在外城安稳生活吗?”
“想,当然想,差爷您带我来做任务是我的福分,是我不争气,这就起来。”
顾仁喜形于色,踉踉跄跄地爬起,心中却是冷静到了极点。
他很清楚,崔捕快刚刚已经拔出一截刀,身上还有莫名的气韵流出,只是似乎还不到动手的时候,这才硬生生收回去,仍是好言劝说。
而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对方是修士,手中还有刀,正面反抗恐怕吃亏的是他,爬起来后,踉踉跄跄,保持慢速前进。
崔捕快对此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只好改变方法,大步流星向前走,同时时不时回头观察,以这种你再不追上来,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方式催促。
他却是不知,如此一来,正中顾仁下怀。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唯有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震破山岗的宁静。
太阳西斜,天色昏暗,一块没有刻字,通体光滑的石碑,映入崔捕快眼中,让他精神抖擞。
“我们到了!”
崔捕快手握刀柄,他终于能动手摆脱身后哪个麻烦的包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