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有时候就是让人头脑发热、情不自禁的东西呢……”低低感慨了一句,宁玄意一时也有点恍惚:“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再好的人,如果不是他,也不是我想要的么……”喃喃自语,楚予瑶不禁茫然:“玄意姐姐,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么?爱情,是不是真的就能令人那样疯狂,为一个人生、为一个人死……”
“呵。”短笑中带着浓浓的讥嘲,宁玄意因着这一句话而迅速回过了神:“相爱成仇,不定就是你死我活了。”爱情里的生死,着实狭隘,从前的她,就是太过相信这些,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若是再来一回,她想只为自己而活。
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楚予瑶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兴致勃勃地站起了身:“玄意姐姐,带我去看看她吧!以后在宫中,我帮你一起照顾!”
并不知晓自家的宝贝妹妹已经被宁玄意成功策反,此时此刻,楚予珩还在御书房中和萧陌讨论着两国互市之事。
细细地听完面前之人所,南诏的君上大人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讶表情:“镇北王,你可知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两国互市本就是各自得利的双赢买卖,这种协议的签订通常都会迁延许久,因为双方即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想取得更便利的条件。所谓的寸土不让、毫厘必争,在这个时候就会体现的异常鲜明。
本来,对于大雍这种强势的大陆王者,他是做好了让步的准备的。之所以始终不提及具体条款,就是想等等看是否还有丁点儿回旋的余地。可他怎么也料不到,就在刚刚,大雍的镇北王爷萧陌轻而易举就开出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优厚待遇。竟是大有立马就定下来的意思。
“既是互市,那就得拿出双方都满意的价码来。我大雍不以势欺人,也自然希望贵国能以诚相待。”修长的十指交握,萧陌面无表情,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语气缓缓道:“以后但凡是南诏的货物或商人进入大雍,只要能出具相关证明,除却在税收上的优惠以外,还能额外受到我大雍官方的保护和照顾。这一点本王的出,自是有能力兑现,君上你只需相信本王就是。”
“大丈夫言出必践,我倒是不会怀疑王爷的信用问题。只是,”从初时的意外情绪中缓过来,楚予珩的唇角便又习惯性地扬起,配上眼眸中潜藏的点点精明,像极了一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如此优待,不知我南诏又要付出何等的代价呢?”
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他从出生之日起就再不相信了。作为一个阴谋论者,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好运之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心生质疑。更何况,眼下面对的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他难免要锱铢必较一些。
“很简单,对于商贸繁荣、货物充足的南诏来,仅仅只是事一桩。”依旧岿然不动,萧陌干脆利落地收尾:“无论何种商品,只要是南诏有渠道能弄到的,都必须优先提供给大雍市场。另外,如果我方急需的是市面上没有的东西,也请你们不辞辛苦,尽早尽快地帮忙找到。至于价格,”他顿了一顿,似乎是略略斟酌了一番:“只要在情理之中,我大雍绝对不会吝啬。”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摩挲着下巴,楚予珩的笑容变得更大了:“可是,如此一来,我南诏所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必然就成倍增加了。毕竟,两国相隔遥遥,这其中维系商道本身的成本就已然不低了,遑论还要特供给大雍。再者,”他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立在萧陌面前,纵然温文依旧,但帝王的威严气势终究不可觑:“专门帮人采买,这活计听着可不是很好。南诏虽偏安一隅,国势也不如青春鼎盛的大雍,可我君臣上下,还从来没打算过要成为谁家的附庸。”
以商立国,来者不拒,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唯利是图,毫无底线可言。萧陌如今,或许只是单纯地想从他们这里的渠道购得急需之物,但有些话再难听也得在前头。免得哪稀里糊涂当了人家的炮灰,身死国灭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点,本王自然清楚,也并没有做过这般考量。”端坐不动,萧陌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尽管南诏的风土人情不错,可我大雍向来更偏爱端方持正、含蓄内敛的。若以你们为附庸,只怕我大雍国民也接受不了。”
“你……”没成想这么个冷面煞神还能面不改色地出如此诛心之语,楚予珩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端方持正、含蓄内敛,他南诏难道就奔放洒脱地不要脸了?真是的,收复了也没信心管理就直,承认一下自身的欠缺又不会怎么样,非得拐着弯来贬低别人。哼,他还看不上大雍那一群假惺惺的腹黑老头子呢!一个祁连域已经够他烦的了。
“还有你所的成本问题,这的确是需要考虑的。”混不在乎他的面色如何变化,萧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着:“商道的维系可以由两国共同承担。论及货物的价格么,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的合理,我们都照接不误。”
敛了面上的笑,楚予珩居高临下,定定地望了他许久。而萧陌,也仅仅只是微抬了头,一脸平静地回视了过去。两个男人,一站一坐,一个明朗温和,一个冷峻深沉,眼神交汇的时刻,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拼杀。但凡有一星半点的破绽被对方寻到,那暴露的一方就注定是落败的结局。
好在,就这么凝重了半晌之后,这两人几乎是同时收回了目光,然后相对一笑,再不凛冽。仿佛是在方才短暂的交锋中找到了默契,也不需要再过问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