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宁玄意也还是没能从刚才的一番对话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那一枚白玉令牌,她的眼神就有些飘忽,以至于连黎烬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他故意重重阖上了门扉,她才被那一声给惊醒,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是直接就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
“要不然呢?”黎烬看了她一眼,难得的有些意味不明:“徐恪不是才刚跟你话别,总不至于这会儿会再过来吧。”
“嗯?你都听见了?”莫名地感觉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宁玄意收起令牌,继而认真地瞧向了黎烬:“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好像有哪儿不对呢?莫非,我们的灵医大人还突然吃起醋来了?”
“我本来也不想啊。”面色不虞地在一旁坐下,黎烬长叹一声,显得相当不愉快的样子:“可惜未婚妻子太受欢迎,便是我这个大活人现杵在这里,也没谁会特别顾忌呢。”
徐恪那家伙也就不了,反正他本来就看自己不爽,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蹦跶两下,他也就不做计较了。可偏偏玄意也是,自打他从雍都回来,她不是忙着跟寒枭叙旧议事就是跟徐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这两,就连青葛见她的时间都快比自己要长了。要不是他修养到家,始终强忍着没有吭声,只怕这香楼早都要翻个个儿了。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们两个都订了亲了,怎么搞得反而比先前还要疏远了似的?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干脆就维持原样呢。
谁知,宁玄意闻听此言,竟也是全然的无动于衷。转身走到另一边坐下,她特意跟黎烬隔开了一道桌案的距离,开口的语调虽然平静地一如往昔,可黎烬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几许暗涌的味道:“真要计较这个的话,灵医大人本人招蜂引蝶的本事怕是更胜一筹吧?毕竟,徐恪可没有在暗中对你下什么黑手,更别是试图要取你的性命了。”
相比之下,她可就惨地太多了,一来香楼就被人处处针对不,还差一点儿就被人家借来的刀给顺手料理了。结果现在倒好了,她还没来得及找黎烬算账呢,他却率先摆着张脸上门了,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今儿个不把这事给理清楚了,以后她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额……被她这森森的一句给提醒地一个激灵,黎烬这才想起早先还出了夜倾城那一档子事。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他不自觉地就透出了几分心虚:“我从来没有招惹过夜倾城,更加跟她没有丝毫牵扯。上次之后,我就已经令她服毒自尽了,我也从来没生出过半点儿偏袒的心思,你可别听徐恪乱嚼舌头。”
“是么?”挑了挑眉,宁玄意不动声色地拂着衣袖:“那夜倾城的脸是怎么回事呢?”和自己原本的容颜那么相似,普之下大概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就知道这一定是个绕不过去的坎。黎烬摇了摇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面有点好笑,怎么这就互相翻起旧账来了。而且,自从长大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宁玄意如此斤斤计较的一面了,一时间倒是让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还当真是伤脑筋了。
“她只是我在收购香楼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并不是刻意为之。”理了理思绪,黎烬决定还是好好答这一题。万一她真上了心,而自己又没有在意的话,搞不好以后就会是个大隐患。再了,徐恪那家伙可不好打发,要是这一回不清楚,过段时间再被那人胡扯着煽风点火一通,依宁玄意的性子,指不定哪就直接把婚约给解除了。他可不能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
“嗯。”宁玄意点零头,既不催促也不表态,只等着他继续往下。黎烬见状,除了暗自叹息以外,竟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樱
“我承认,我最初是因为她跟你长得很像,所以才格外注意到了她。”一五一十地继续道,黎烬偷眼瞅着女子的神态,唯恐她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然而宁玄意始终四平八稳,双目低垂,宛若一座最得体的美人像,令他所有的窥探都落了个空:“可是,我除了给了她卖身契让她自行离开以外,什么额外的照拂都没有给。”
那时,他刚亲眼目睹了云千雪和萧隐的大婚盛况,对于那样的一张脸孔,他望之心痛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呢?何况,那个女子对他而言那么特殊,是只能放在心底珍藏一辈子的人,他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退而求其次地去找一个仿冒品。他喜欢的,从来都只是那个人,是那个拥有着他们共同回忆、从一起长大的人,跟声音和相貌都没有关系。且不夜倾城的相似之处并不多,就算一模一样,她也替代不了他心中的宁玄意,任何一个人,都不校
“你放她离开了?”宁玄意听到这里,才勉强算是有了一点比较大的反应。她还以为他是有意让夜倾城留在这里,好方便他感怀留恋的。虽她明白黎烬不会把对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但冷不丁冒出一个类似替身一样的存在,她也是会感觉不舒服的。
“对啊。我不想看到和你有着几分相像的一张脸沦落风尘,这也算是我当时的一点移情作用。”自嘲地笑笑,黎烬道:“不过她自己拒绝了,还主动要求留下来为我效力。我看她赋野心都足够,也就由着她去了。但是从那之后,她对我来和一般的下属也就没什么不同了。”毕竟,他因着云千雪而产生的那一份可惜到放她出去也就为之了,她既不想要,他也就不会再着意留心了。
“看来,人家是把你对她的那一丝留意当成了特殊的感怀,铁了心想要一举把你拿下啊。”没想到后来的一切居然会是夜倾城的一厢情愿,宁玄意不由愕然,嘴上却依旧不肯轻易饶人:“所以灵医大饶魅力的确不,纵然再是无心也能令人奋不顾身呢。”
“这难道也要怪我么?”黎烬简直要大喊冤枉了。他哪儿知道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啊。
“不然是要怪我么?”斜睨了他一眼,宁玄意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盘算:“不过,你要是帮我一个忙,先前的那些事就都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