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微笑着道:“这是海路,市舶局不接待船,我们赔不起。我们只售给2百料以上的大船龙王旗,每船不管是何货物,白银2千两买水,我们提供执照一副,船旗一面。
至于这些银两嘛,龙王岛不会独吞,理应按出力大均分。除了水钱分成,各市舶局会统一采购食水补给,这都会各地付钱的,市舶局还会雇佣你们的船只人手,为海商船队服务,这也是你们的一大财源。”
桦山资久和九鬼嘉良茫然的互相对视,忽然不约而同的跳起来,紧紧抱在一起,疯了一样大喊:“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这些穷逼仴国水军,把所有家当加一起也不值一条商船的买水钱啊。一条船就是2千两,百条、千条又是多少钱,如果这条航线繁荣起来,创造的财富将是何等惊人。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遇上了龙王岛,难道真是上的神灵开恩了么。
二出海刘关冷笑一声,喝道:“你们别高兴太早,世上没有那么好赚的银子。想在这条航线上讨生活,你们先得和龙王岛一样,为这条航线拼命,得流血。”
桦山资久松开九鬼嘉良,大声道:“我们不怕死,不怕流血,二出海殿下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刘关指着海图,龙王岛以南是大片空白区域,他缓缓道:“从奄美大岛以南,一直到东番大岛,中间有一个琉球国,是大康藩属。琉球一分为三,由北向南为山北国、中山国和山南国,成为琉球三山。
此三国供奉唯谨,我大康神武皇帝各有册封,并不干涉藩政。如今我们想打通这条新航线,就必须把琉球掌控在手里,不然就是入娘的一场空。尔等不是担心春季乏粮饿死人么?那就去琉球吧,据那里十分富庶,你们先给他们一个的警告也未尝不可。”
九鬼嘉良大声道:“熊野水军断不会让桦山家孤军奋战,我马上回熊野,向兄长通报,我们立即南下。”
崇文摆手制止了他,缓缓道:“你急什么,要打通整个新航线,还有细川家的阿波水军和淡路水军这块绊脚石。虽然他们现在就是一坨屎,可是你们还要牢牢盯着他们,等我从平户回来,就是彻底踢开他们的时候,明白么?”
九鬼嘉良略有些沮丧,垂头道:“是,九鬼家遵命就是。”
二出海笑道:“嘉良,你也不用丧气,他们在琉球能发笔财,但是想让三山彻底臣服听话,可不是一次冬季顺风抢掠就能办到的。三山对朝可是恭顺的很呐,焉知燕王殿下没有传檄琉球,缉捕康商呐,大战还在后头。”
九鬼嘉良这才振奋起来,要知道为新航线出了多少力,将来就能得到多少买水分成。像抢掠琉球这种好事儿,即能挣个盆满钵满,将来还会加成,这好事儿哪里去找。不过看样子龙王岛已经准备对细川家动手了,那安宅船也让他垂涎欲滴啊。
崇文转头对桦山资久道:“到了琉球,请你替我给三国传个话:我要琉球所有人都尊敬龙王岛。凡是打着滚海龙王旗路过的船只,琉球上至王族下至乞丐,都要向龙王旗致敬,并且满足船只一切要求。
我要在三国设置市舶局,我要这些市舶局的地位等同于三山王宫,每一个市舶局吏员都是琉球国王。任何琉球权敢侵犯市舶局,我就审判他们的国王,吊死他,把他们的城市夷为平地,杀掉他们的男人,把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卖到最野蛮的南蛮国家。”
刘关哈哈大笑,大声道:“兄弟不能相容,就只配被我们踩在脚下。”即使凶悍如仴国海贼,也为崇文语气中的阴森不寒而栗。大出海大仁大义不假,可要挡他的路,他也绝不容情,这些家伙哪个没让他狠狠整治过,不怕那是假的。
崇文看向总兵顺,良久才道:“阿顺,恐怕这次琉球之行要拜托你了,不然这些仴船恐怕一半也到不了琉球,谁让他们手里有咱们的龙王旗。你还要把海图制好,海图就是我们的未来,此事非你不可。”
总兵顺道:“既然是大出海所命,那还有什么的,我去就是,只是我仴语可不大校”
崇文趴在露台围栏向下面喊道:“阿义,你仴语不错,你带一伍我们的人,再带一门子母铳,保护阿顺。你老婆阿芸也送到龙王岛安置,还有咱们船上给龙王岛采购的铜料锡铅,大米腌菜,精盐纸笔之类,也一并带回龙王岛。”
徐义大叫道:“我仴语也就是将就,谈不上好。”
白杰笑道:“那你和老婆如何话?”
徐义大叫道:“两口子过日子还用话?靠眼神就足够了。。。”
龙王岛众哄然大笑。
桦山资久知道终究还是龙王岛救了他。其实他早就骑虎难下,召集了这么多人,结果证明去大康劫掠纯粹是做梦,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还不把他的坊津城拆了。
如今终于有了更好的去处,即获取了财物,也跟港里这些海贼有了交代,这自找的难关算是过去了。他诚心诚意的向总兵顺躬身施礼,道:“总兵顺大人,拜托了。”
总兵顺不耐烦的道:“你先别假客气,你想划着早船渡海么?指着那东西跑几百里海路,别我了,神仙也不校这几你要先做些准备,你那些海贼闲着也是白吃饭,让他们干点正经事情。”
老水手一指不远处的开闻岳,道:“这几你们去山里伐木,选高两丈、围一尺的木材,采伐几百根。用这些圆木把早联结起来,每三艘早排成一行,以三根横木联结成舟筏,上立风帆,不然你那些早到不了屋久岛就要散架。”
桦山父子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淌,没有这大康老出海,别大康,琉球也到不了啊。海上强者为尊,桦山资久哪敢违背总兵顺,不住点头称是。
龙王岛众有些不耐烦。若不是桦山资久这个笨蛋,现在他们应该在坊津城大吃大喝,与老相好翻江倒海,在城下町那些破烂的棚屋里愉快的赌钱。
如今那些螃蟹一般的海贼把他们的酒肉和女人都占了,事已至此,还能为这点屁事大开杀戒不成?不如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可是给龙王岛的船货要卸到桦山家的关船上,总兵顺也不能赤手空拳带着这些傻瓜去琉球,总要给一门子母铳和足够的炮子。
还要往船上装一些坊津的烧酒,还有桦山资久送来的肉桂和该死的萝卜。船上没有蔬菜是很可怕的事情,时间长了就要得败血病,死的很惨。
为了赶紧逃离坊津,龙王岛众骂骂咧咧却干的很卖力,总算半夜时分把该干的活计干完了。却精疲力尽,一动也不想动。一觉睡醒,亮时分又下起了雨,在南萨摩半岛冬下雨不算新鲜事儿。
忍无可忍的二出海刘关还是下令启航了,留下了总兵顺和徐义几个,他们还要领着这些海螃蟹去琉球。大炮炥李启乾破口大骂,恨不得向港内开火,杀几个港内的傻瓜泄愤,最终被崇文喝住了。
膏血鸟船在蒙蒙细雨中拔锚启航,缓缓离开了乱哄哄的久志湾,饶过野间岬向西北五岛列岛驶去。从坊津城到平户港有两条路,或者沿着九州破碎的西部海岸,先到长崎,再到平户。或者直接驶向远海,经上下甑岛,五岛列岛,再到平户岛。
鸟船体大船坚,不惧远海航行,所以鸟船还是走了远海航线。至于对九州西海岸的测绘,只能下次再了。
舶长舱,崇文抱着妍春,一句一句的教她背硕千字文:“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崇文读一句,妍春跟着念一句,花子在纸上把字写出来,不会的崇文就耐心的一次一次纠正。
崇文一点不觉得厌烦。在皇宫大内,哪里有子教子的乐趣,教太子和怀王读书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及之事。想不到在凄风苦雨的大海,在这晃晃悠悠的船舱中,居然有如此乐趣。
妍春很健康,到底是大海的女儿,丝毫没有海上眩晕不适的样子,吃的好睡得香,这让崇文很放心。那嬷嬷却总是板个脸,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让崇文很是不喜。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长大以后成这个鸟样子,好在有花子在一旁照顾,妍春总有开心的时候。
一直到跟班桦山义政进来通报,柴德美来了,崇文才放下妍春,来到罗盘舱。如今鲶鱼仔事务越来越多,除了掌管直库,在总兵顺不在的时候,还要负责测绘海图,帮着二出海刘关掌控罗盘舱。
所以义政和来财牛成了崇文的新跟班,不过崇文不太信任义政。
这孩子心狠手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层是他还没有跟龙王岛同生死。不过崇文也不害怕把这个辣椒放在身边,这孩子身上那股杀气让崇文喜欢。崇文不害怕杀手,也不害怕笨蛋,他从内心里害怕心口不一,从大康朝臣到大内义弘,他总觉得自己是容易上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