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宋的……”

“朋友。”

店主是位和蔼的老先生，乍一眼看过去感觉他长得还挺像宫崎骏，也难怪会开一家这样充满童趣的店，到处都是这样的元素。外面大部分是日本动漫，往里才是欧美那些。

下次可以带司灏聪来看看，这货肯定开心到不想走。

不过……她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很少看她带朋友过来。”店主笑着开口。“小宋从小在这附近长大的，我跟她很熟。”

正好回答了他那个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她这孩子挺好的，就是平时辛苦了点。现在搬到二中那边去了，也不知道这边的房子有没有租出去。”

“她……朋友很少吗？刚刚听您说她很少带朋友过来？”卫儒孟摸摸鼻子。“为什么？”

所以被她带来这里还是个殊荣？

“小宋小时候还是很喜欢交朋友的，家里出事之后就变得很安静了。以前是个很外向的孩子，现在越来越内向。宋欣也管得严，不让她跟太多人接触。”

卫儒孟突然沉默。

家里出事……估计就是她爸爸的事情了。虽然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为了不让她难过也不触碰她的个人隐私，还是忍住想问的冲动。

宋泽一抱着两个大大的公仔钻出来，正坐在外面聊天的两个人同时起身。店主接过她怀里的公仔拿去包装，卫儒孟留在原地。

刚刚听店主说了很多，让他有点心情复杂。

店主说她小时候是个特别喜欢笑的孩子，不喜欢哭，会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流，也会掏心掏肺对朋友好。她小时候喜欢拉着朋友到处走，也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拿出来分享。总是耐不住性子偷偷和朋友跑出去玩，并且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受伤。

原来时间和突如其来的意外会改变这么多事情。觉得可怕的同时还令他有些莫名难过。现在的她，就他所知，好像和小时候的她完全不同了。不爱笑，连他都见过她哭。不爱和人交流，也不知道二中里究竟还有谁能让她掏心掏肺。不喜欢到处逛，每天学校和家来来回回。容易被盯上，也容易受伤，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宋泽一坐在柜台边和店主聊着最近的事情，卫儒孟接到刘思锐的电话，干脆拎着东西出去接，顺便在外面等她出来。和电话那头的人讨论今天司灏聪那场堪称完美的比赛的同时，男生的视线依旧落在店内的某个人身上。

她看上去比之前开心得多，和店主慢慢往里走，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

他好像能想象到小时候那个她是什么样子的了。

刚挂掉电话打算进去看看，手臂突然被挽住。

“怎么在这？”

对上郭潇好奇的目光，卫儒孟只是耸肩：“跟朋友过来逛逛。”

“你还真不像是会跟朋友来逛街的男生，跟男性朋友？怎么还买了公仔？史迪仔啊？”女生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手里的纸袋。“这是给谁的？”

“给我亲戚家孩子的。”

“切。”郭潇明显有些失望。“还以为你是买给我的呢。吃饭了没有？”

“马上去。”

在他垂眸看着她的时候，女生的唇已经贴上来。

一个浅浅的吻。

“公众场合。”卫儒孟好心提醒。“别太张扬了。”

“那就陪我找个私人场合嘛。”

“我还有朋友在等着。”

女生下意识转身看向店里，却只看见了那位正在忙碌的店主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藏不住：“小骗子还说有朋友呢，就知道唬我。店里明明只有店主，估计你还是这家店今天第一个顾客呢。”

卫儒孟也抬眼看过去，确实没在店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对上店主的视线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让郭潇在外面等着，男生大步走进店里，轻轻敲了下玻璃柜台：“请问宋泽一去哪了？”

店主只是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并没有说话。

卫儒孟更加茫然。

啥玩意？

“和朋友去玩吧，小宋有点事情先走了。”

“我怎么没看见她走出店里？”卫儒孟皱眉。“从哪儿出去的？”

店主随意指了指那扇通往商场另一侧的玻璃门。

“她走之前有没有说原因？”

“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妈妈打的。你当时外面不太方便，就没和你说。”店主依旧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她可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直接就走了。”

“谢谢。”

卫儒孟转身走出店门。

听这个语气还有店主前后态度的差异，估计就是在给她打掩护了。

他之前才问了店主她小时候喜欢吃什么，店主也笑着跟他说是商场六楼的那家寿司。刚刚都说得这么清楚了，现在跟他说她有事走了？而且正好在郭潇过来的时候？难道被她看到了？

“你朋友呢？”郭潇无辜地笑。“就说了是在唬我，小骗子。在这里偷偷给亲戚家小朋友准备惊喜还说是陪朋友来的，你啊，还真是完全不会撒谎。”

男生没说话。

突然有点不安。如果她真的是因为看到郭潇刚刚亲他才走的，他岂不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也不算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被她看见呢。

直到外面的两个人离开，店主才冲着那个全程藏在储物间的人挥挥手：“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不是说那是你朋友吗？怎么是个这样的朋友？”

“不是朋友……就是平时会偶尔见到，普通的校友关系。”宋泽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女孩子是他女朋友。”

“才初中就谈恋爱？”

女生笑着耸肩。

“你很在乎这个朋友吧？”

“怎么说？”

“刚刚看你好像有点难过的样子，你也因为他早恋替他惋惜吗？”

“不是。”少女眉眼弯弯。“当然不会替他惋惜，我哪有那个资格啊。”

我当然祝他幸福，毕竟没有权利替他惋惜。不会难过，因为从来就不曾因为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情而难过。对他的感觉只有害怕，然后就是敬而远之。

用“朋友”这个词来界定他们两个的关系，可能还都太夸张了些。顶多顶多算是“相对比较熟的校友”，平时见面交换个眼神就算打招呼了。“朋友”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像是硬要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创造条通路出来。明白人都清楚得很，这是不可能的。

“去公司找妈妈还是留在我这？”

“去找妈妈吧，还能在她公司里吃个饭。就是不知道妈妈看见我之后会不会生气，我今天还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黄金周就该休息休息，别一直把自己绑在作业上。”

宋泽一笑着点头。

其实就算是去妈妈工作的地方找她，也一定是会挨骂的，倒不如直接回家去，还能躲一会儿。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