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泽一刚走出楼梯间,就在走廊上看见了那个靠墙站着的男生。
他怎么在这?
余光瞥见他手腕上戴着那块黑色的手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现在还很早,走廊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诡异的沉默,无形之中让她有点害怕。
是出什么事了吗?
“昨天晚上我发了短信,但是回复很奇怪。”卫儒孟首先打破寂静。“想知道原因。”
宋泽一吸吸鼻子。
昨天晚上发了短信……那为什么要跟她说?是给她发的?可是她昨天晚上没看见手机上还有新短信啊。
“你不认识我?”卫儒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真的假的?”
莫名想看看这人满脸恐慌的样子。
女生微微皱眉:“啊?”
“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半给你发短信,跟你说你还有半个小时再跟我说句生日快乐。你给我的回复是,你说我发错了。”
“我昨天晚上没收到短信啊。”宋泽一挠挠头。“我真不知道。”
“那可能是你妈妈回的?”
宋泽一反应过来之后,突然睁大眼睛。
不会吧……昨天晚上她在洗澡的时候,妈妈应该进过书房,那是去送水果的。如果当时妈妈看见了卫儒孟发的短信,然后今天去查了她和他的短信记录或者通话记录的话……天呐,她已经不敢想了。
万一妈妈误会什么的话,她岂不是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从暑假到现在,还有司灏聪的比赛,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天呐天呐。
“怎么这个表情?”
他看到了惊恐,但好像她是在害怕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情。
“我……有可能是我妈妈回的……就……我怕她查记录……”
“查了又怎样?”
“我怕她误会啊。”
“她能误会什么?误会我是你男朋友?”卫儒孟脸上难得出现这种不明所以的笑容。“想太多了吧。”
这人还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宋泽一垂下脑袋。
所以她的担心在他这里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是吗?也是,能误会什么啊。顶多被妈妈查到是个男生,然后把她骂一顿,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事,无非就把她的手机彻底上缴罢了。
也难怪他会是那种语气,如果像上次误会刘思锐那样误会他的话,她可能真的要去跳黄河了。
“那你认不认识我啊?”
沉默,诡异的沉默。
甚至让她有点想立刻转身就跑。
她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有点像刽子手行刑前最后的温柔,空气中明明都是刀子,却还是给她某种很舒服的感觉,暑假时才有的幻觉又来了。
卫儒孟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免有点不满。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有这么吓人?还是她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想认识他?
“我在问你话。”
“我……”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保持沉默不太尊重人吧?认识就说认识,不认识就说不认识,不说话是想我替你回答?”
“不知道。”
这下沉默的是他。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她认不认识他?什么玩意,回答这种问题都能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果然是零班的学生。
“没事的话……我先去班上了。今天要收的作业有点多,我要提前把通知写公告栏上。”
宋泽一不好意思地冲着他挥挥手,直接绕开他走进班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坐在位置上的女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让心跳速度趋于平稳。
其实刚刚突如其来的害怕是因为她怕自己也误会了他的意思,那种语气,那种表情,不论哪个都是她不想面对也不敢想象的。说白了,她就没指望过自己会“认识”他。
暑假见面只是偶然,单纯地碰见而已,正好她跟司灏聪在同一个校区,正好他每次都接送司灏聪上下课。在学校的偶尔碰面也是逃不过的,大家都是校友,也不可能三年下来一面都碰不到。非要说“认识”,那她还真的不认识他,顶多知道他身边一般会有哪些人,最近还知道了他生日是哪天。
他的消息,不用她主动去了解,光是王茵就能跟她说不少,她想不知道都难。谁让他在二中就是个风云人物呢,不管怎样,无论是谁,最后大家的目光都会在他身上停留,他的事情也都会被大家所耳闻。
算了,别想了,也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以后指不定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女生晃晃脑袋,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出去之后,起身走向讲台。拿了根新的白色粉笔,在公告栏上写下收作业的通知。
卫儒孟回到自己班上,默默坐在位置上放空。
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问她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明明只是想去看一眼的,到最后又变成某种形式的无疾而终,和以前一样。
认识么?估计她是想说“不认识”吧,毕竟又没有强制规定二中的每个人都必须认识他。也就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他也不能就以此评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进步到了“认识”这个阶段。如果都只是他的个人想法,那还真是委屈了她。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也没有“认识”的必要,纠结这个没意义。
盯着手腕上的机械表,男生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认识”,也没谁规定必须是双向的吧。他认识就行了,不强求她认识。她爱咋咋地,他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思锐突然跑进来,直接在他桌子上坐下:“初一那个新生太狂了吧。”
“谁?”卫儒孟无所谓地耸肩。“管我什么事?”
“叫什么王魏坤?跟王茵一伙的,没记错的话,好像王婊还在倒追他。”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王茵的亲戚。”卫儒孟依旧淡定。“怎么狂了?”
“空间里公开说我们都是人渣。”刘思锐翻了个白眼。“你没有听错,是我们。”
“他自己也没优秀到哪去,喷别人人渣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废物。”卫儒孟无所谓地揉揉手腕。“冯康杰那边的吧。”
“八成是了,跟王茵混的不都那边的吗?”
“随便。”
“破事真多,我们半个字都没说,他倒先叫起来了,当自己是飞上枝头的麻雀在引亢高歌呢?”
“都会用成语了,不错,你比人渣好多了。”卫儒孟挑眉。“是个有文化的人渣。”
刘思锐勉强扯开嘴角。
还真是祖宗能说得出来的话啊,讽刺人的水平绝对是顶级。
“谢谢小祖宗的赏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不辜负您的期望和信任。”
“不客气。”
刘思锐简直想掐死他。
什么人呐。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