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其实完全能想象得到小鱼会是什么反应，在他说过自己其实并不愿意伤害她的感情之后，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哽咽。

刻意略去把礼物转送给其他人并且不小心让她看到那封信的事，只是简单地说自己看到那封信之后有些慌乱。还是不想把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这样只会让她也有负罪感。

问题出在他身上，没必要让其他人也跟着内疚。

挂掉电话，少年盘腿坐在窗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机再次振动：“怎么？”

“在哪？家里吗？”

“嗯，怎么这么时候打电话？”

“有点事情我需要问你。”刘思锐挠挠头。“实在想不明白。”

提前和程俊商量过了，向小祖宗提问这件事最后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说吧。”

“你这两天很奇怪，尤其是今天。程俊跟我都有点担心你的状态，所以过来问问。还是因为那件礼物的事情？”

“我刚刚已经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是啊。”

“处理完了就行，那这件事我们跳过，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问。余燃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他什么矛盾？需要我们吗？”

“我跟余燃没矛盾啊，见都没见过。”

“啊？”

这什么情况？都没见过面为什么还要重点关注？

“就是一点私人问题。”卫儒孟摸摸鼻子。“对了，正好我有点事得问你。”

“你说你说。”

“送礼物的这边已经解释过了，那收礼物的那边怎么办？如果只是简单解释的话，会不会显得没诚意？”

“那肯定啊，你把人家送给你的礼物还转交给别人，别人能不生气么？里面还有情书，这正常的女生都得气死吧？你不是还喜欢人家么？简单解释肯定不行啊。”

“她说她就是很难过……”卫儒孟摸摸鼻子。“不是生气。”

“难过？是因为哪方面难过？”

“她说是因为收到别人转送的礼物，这样对那个送礼物的不公平。”

“这么大爱无私？”

“怎么就大爱无私了？”

“按理说收到男生送的礼物不应该开心么？除非她讨厌你才会不开心吧……然后看到礼物里面有别的女生写给你的情书，第一反应肯定是生气啊，再之后的反应就要看了。如果她也喜欢你，那是真的会醋上天的，这不闹才有鬼，或者不理你？如果她对你没感觉，或者就把你当普通朋友，那可能就是继续生气吧。你说的这个难过……我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

真的会有这种反应吗？无私到这种程度？这要是发生在他身上，收了别人转送的礼物还发现里面有情书，他不立刻炸上天才有鬼了，哪来的功夫难过？

“那可能人家就真的觉得难过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

“怎么哄？”

卫儒孟难得有些慌乱，还是嘴硬：“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你觉得她是属于喜欢你的那种难过，还是对你没感觉的那种难过？”

卫儒孟顿住。

“其实我觉得是喜欢你的难过可能更说得通？你想啊，她喜欢你，但是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她也不知道你喜欢她，你给她送礼物是因为喜欢她，但是你没明确说。然后她收到喜欢的人送的礼物肯定开心啊，结果发现礼物里面居然还有别人给你写的情书，她可能会以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你可能在看到这个情书之后就会跟那个人在一起。这么想的话，那确实应该难过，但绝对不是因为觉得对那个女生不公平。”

电话这头的人已经愣了很久。

喜欢他……喜欢他？她会喜欢他么？真的假的？

“你还在听吗？睡了？”

“没……你不是没谈过恋爱么？理论怎么一套一套的？”

“我没实践过还不能有理论知识储备了？祖宗你不能这样鄙视人吧？”

卫儒孟扬起嘴角。

“话说这还是我难得一次觉得是你在追妹子而不是妹子追你……你初恋也是你追的？还是你被倒追的？”

“我初恋？”卫儒孟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岔开话题？”

“你就装吧你，跟于琼安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了都，初一开学还没两个月就搞到手，你牛逼。”

“行吧行吧我承认，一开始确实冲动了，但是确实是她追的我。”卫儒孟耸肩。“这样够了没？不过现在想想，当初她说的一见钟情都是狗屁，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以啊，分析得这么透彻？那现在追的这个呢？知人知面又知心？不是一见钟情了？日久生情？”

卫儒孟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愉快地跳了进去，甚至还在坑底乖乖躺好。

知人知面又知心？勉勉强强吧，他经常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日久生情？其实也有点一见钟情的感觉吧，她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去海洋公园，在她拍照的时候突然就陷进去了。

不过日久生情的因素倒是占了大部分，毕竟经过这么久的等待，他也慢慢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喜欢不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哟，现在走痴情路线了？打算什么时候告白？跟兄弟知会一声吧，我给你安排安排，一旦成功就请客吃饭。”

“没想好。”

也有可能，就不说了。她有自己的学业，这个时候去跟她表明心意，跟拖她下水没有区别。

都是好学生，但是宋泽一跟尚洁颖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尚洁颖可以丝毫不顾虑其他任何因素，疯了一样接近他。但是宋泽一不行……不仅是不会主动接近他，甚至还会因为害怕或者其他原因远离他。

“真的痴情啊，要是你又谈恋爱了，那群人怕是又要把你女朋友拉出来跟于琼安比一圈。”

“跟于琼安比什么？她也是于琼安能比的？”

再说了，于琼安给她造成过多大的伤害？还比较，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要是真有人把她们两个放一起，他真的保不准自己会干什么。

挂掉电话，少年依旧默默坐着。原本想点根烟让自己冷静冷静，想想还是没点。

其实按理说这件事现在应该已经很好解决了，只要找宋泽一说清楚他已经跟小鱼全部解释过就可以。如果再任性一点，还可以把那套只要他解释过的事情她就必须相信的歪理搬出来。

但是在听到刘思锐的话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之前只是他一个人在做着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好像从来没考虑过她或许会对他是什么感觉。或许最初是恐惧，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有任何牵扯。那现在呢？会在他面前笑，会跟他开朋友之间的玩笑，会叫他一起去灯展……不知道。

可以说之前的种种都是建立在有司灏聪的基础上，那现在呢？这几次呢？

少年烦躁地抓抓头发，拿了手机跳下窗台，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房间里没开灯，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光，卫儒孟茫然地盯着头顶天花板。

几点了？她睡了没？如果发短信的话，会不会回？就算是没睡觉也八成不会理他的吧……毕竟那件事情可能给她造成了太大的伤害，他一个罪魁祸首腆着脸过去，她不嫌弃死才有鬼。

算了，嫌弃就嫌弃吧，这几天先让她冷静冷静，过段时间再找她好了。他不甘心有屁用，她又不会知道。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