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飘着浓郁的香味,身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拱来拱去。
“聪聪你别闹,让哥哥好好休息一下。”
“哥哥醒了!”
“醒了?”
“还疼不疼啊?眼睛真的没伤着吧?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王医生有没有给你做全身检查?”
“腿这样放着会不会不舒服?”
两姐妹的一通问话下来,紧接着怀里多了个快能压得他喘不上气的小家伙。
卫儒孟下意识伸手抱住,以免这个小王八蛋从床沿掉下去,目光转向床边的人,对上妈妈的视线之后,又立刻避开。
“还是不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你呀就是不听话,都这么大了还是喜欢出去闹。”中年女人细细地给儿子压好被角。“我下午接到王医生电话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说你在外面摔了,还摔得厉害,差点伤了眼睛。腿也是,走路不能好好看路吗,从小就是不让家里省心的。”
“就是,王伯伯说你走路摔了跤,我走路都不会摔跤。”司灏聪从被窝里抬起头。“哥哥是笨蛋。”
卫儒孟还是沉默。
“王医生也跟我们提了那块手表的事情,我找人去专柜给你问了,应该明天就能知道结果。说是坏得挺厉害,应该是被什么钝器敲过。这个牌子的表本身就挺脆,敲一下更不得了,要是修不好的话,小姨给你买块新的,你那块已经是去年的款了,等你出院了,今年的款你挑一块。”坐在另一侧的中年女人接话。“别惦记着那块手表了,现在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不用。”
只要那块,就算买了块全新的一模一样的,他也不要,如果真修不好,那也得把残骸还给他,以后不戴手表就是了。要是嫌手上空空的,家里还有妈妈专门去少林寺开了光的佛珠手串,也不是不能戴。
主要是无可替代,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手表能代替它在他心里的地位。
“先不提手表的事了,这都是等你出院之后再去解决的。身上还疼不疼?”
少年微微摇头。
“妈妈带了排骨汤。”司灏聪从哥哥身上爬起来。“你要喝一点,妈妈说伤了骨头要多喝骨头汤才能好,等一下家里的阿姨会带饭过来。”
“我都差点忘了,你赶紧喝点,趁热。”中年女人从袋子里端出保温壶。“里面还放了点玉米和虾仁,你都喜欢的。”
“我也想喝。”
“那聪聪和哥哥一起喝,一人一碗,比谁先喝完。”另一侧的女人笑着接话。“聪聪也要吃玉米和虾仁。”
“好!”
“你先下来,我给你拿个凳子坐着,别挤在哥哥身边,小心碰到哥哥的伤口,你这咋咋呼呼的。”
“好吧。”
卫儒孟安安静静地喝汤,偶尔朝窗外看一眼。
已经天黑了。
今天天气很好,比起昨天那场暴雨……她淋着雨从中山路走回家,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里,像是烫铁烙印在心上的一块疤。之前不是没见过她哭,只是这次,好像心都被直接扯碎。
少年被敲门声拉回神,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目光落在拎着两个袋子进来的钟点工阿姨身上。
病房里的人冲着阿姨道谢之后,两姐妹起身送她出去,顺便回家整理些必需品过来,留下司灏聪陪着卫儒孟在病房里。小家伙馋得不行,卫儒孟默不作声地给他打开袋子,把里面装着饭菜的乐扣盒端出来。
“我不要吃花椰菜。”
“蔬菜不能不吃,你想以后不小心走路摔跤了跟我一样就别吃,到时候疼死你。”
“我才不会走路摔跤,你是笨蛋,我不是。”
“不吃蔬菜就会走路摔跤。”
“你小时候也不吃花椰菜吗?”
卫儒孟耸耸肩。
“好吧,那我吃五个,不能多了。”
病床上的少年坐直,边给司灏聪盛饭边使唤他去把床摇起来。难得找到新乐趣的小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兴冲冲地跑上前开始摇扶手。
两位长辈回来的时候,司灏聪已经开始乖乖吃饭了,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就着床头柜,安安静静地解决自己的晚餐,卫儒孟还在等着和长辈一起动筷子。
“这小家伙还挺会享受。”中年女人笑着开口,重新在儿子身边坐下。“我们没来你就先吃,等什么,也不怕自己饿着。”
“习惯了。”
爸爸的规矩是晚辈必须等长辈开始动筷子才能吃饭,而且不能比长辈先放下筷子。这么多年一直乖乖践行,尤其是爸爸在家的时候会更加严于律己,早就养成了习惯。
“我让钟点工阿姨做饭的时候少放些油盐,可能吃着会没什么味道,但是比平时要营养一些。”
“我就说嘛,今天的菜味道都好淡。”司灏聪冷不丁地接话。“虾都没有味道。”
“你的饭都吃到脸上了,还说呢,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妈妈你看我吃了花椰菜!”
“今天进步了,还知道主动吃蔬菜。”
“哥哥说不吃蔬菜就会像他一样走路摔跤,我不要变成笨蛋。”
“行行行,你最聪明了。”
卫儒孟听着那边两母子的对话,无声地拿起筷子,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妈妈:“爸爸知道我住院的事吗?”
“哪会让他担心,要是知道你住院了,不得大晚上跑回来吗?就简单说了句你摔了,他问要不要他回来看看,我说不用了,就小伤。他也没问什么,让你以后多注意一些,身上尽量别留下什么伤疤,会影响你以后在部队的考核。还说多给你吃点水煮的白肉,养好身体,说是你最近好像体能有点下降。”
少年微微点头。
王叔叔好像说了,他眉骨上的伤口正好在眉毛里面,遮得相当好,也不怕以后留疤。还是不敢让爸爸知道真实情况,怕他大老远跑回来一趟,也怕挨骂。尽管从小到大最害怕爸爸,但也最依赖并且崇拜爸爸。
吃过晚饭,几个人陪着在病房聊了会天,卫儒孟始终没什么精神,也懒得接话回话。被妈妈扶着去卫生间简单擦了下身子,换了套睡衣,回到病床上,注意到司灏聪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还是让长辈们带着他回去休息。
手机屏幕上也有道裂痕。
那群人今天下午就发了消息来,他一概没看见,现在看了也不想回,就都放着。慢吞吞地打开群,把那些在他睡觉时间发出的消息全部看完,微微合上眼。
不愧是靳羽嘉,这把控舆论的个人魅力真是绝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小魔头暴怒之下带十几个人就把新宇的二中的扛把子都打趴,于琼安伤到在空间公开说自己退网一段时间,冯康杰到现在半个字都没说,更别提已经被强制躺在医院的他了。
然而实际情况大概只有现场的人知道吧,就跟宋泽一那件事一样,他只看见了那一幕,没看到前面的过程,或许又是于琼安自己在网上添油加醋造谣生事,导致那些墙头草闻风而动,最后所有谩骂和攻击都是宋泽一来承受。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就算他那个时候就站出去说他相信宋泽一,大家也会以为他疯了,然后用带着更多恶意的言语去攻击那个无辜的女孩子。
沉默一阵,还是打开空间,戳进留言板。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