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之前那封信？”女生微微咬牙。“你还在因为那封信生气？”

卫儒孟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懒懒散散地挪开视线，继续欣赏着外婆家小区的绿化。

说真的，要不是她这会儿自己提起来，他估计真不记得那封情书的事。本来就指望着能把这事扔脑后去再也不想，结果又提，还顺带着让他把那段时间对那人的抱歉还有那人当时满脸快哭出来的表情通通回想起来，然后又是一阵心脏抽疼。

对，他强迫自己在心里把她的备注改成“那人”，逼着自己慢慢淡化对她的想念。然而现实狠狠给他抽了几个大耳刮子，时间不仅没有冲淡想念，反而让这种折磨人的感觉加重，愈发想回去见她。

“你总这样一个人闷着，对你的伤口也不好。如果真的是我哪里不对的话，你得跟我说呀，我会改正的。”

“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问题。”

“学校的事情吗？有人找你麻烦还是……”

“情感问题。”卫儒孟终于回过头，盯着她的眼睛。“我的个人情感问题，跟你没什么关系。”

看着她就这么定住，男生再次收回视线，转而拿起手机翻群消息，沉默一阵，开始在屏幕上敲字。

小鱼已经尴尬到有些不知所措，盯着他打字盯了好一会儿，注意到他脸上不时的表情变化，连温柔都是给那块冷冰冰的屏幕，未免有些心酸：“你当时打电话给我解释的时候，是不是那个女孩子在你身边？”

“没有，我在家打的。”卫儒孟并未抬头。“解释这种本来就子虚乌有的事情不需要刻意做给她看，我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才打电话的，只是简单说明情况。”

“那你现在心情不好，也是因为她？你们闹矛盾了？”

“一点小事而已，开学之后就能处理好。”

群里那些总是对转学生冷嘲热讽的人最近消停了不少，因为听说靳羽嘉对她格外保护，甚至每天一起上下课。

为了不惹上这位小魔头，大家还是下意识选择闭紧嘴，当然不排除那些个嘴巴漏风喜欢撩闲的，小魔头当然不会放过。

凭她处理舆论的能力，这点小事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只是看到偶尔有几个学生讨论转学生的适应情况还不错的时候，心底还是难免温柔起来。虽然胸腔里的某块还在时不时抽疼，但知道她在那边过得不错，他也无话可说。

“你……很喜欢她？”

“嗯。”

“即使闹了矛盾也还是喜欢？”

“矛盾因我而起，是我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没保护好她，这是我的问题。况且，我没有不喜欢她的理由。”

也说不出喜欢她的理由，大概是因为她眼睛里有他梦寐以求的整个世界，她心里向往着他从未去过的美好未来，她笑的时候大概世界上其他任何东西都黯然失色。只要是她，只要跟她有关，那都是好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喜欢，只是这种很久都不曾有过的幸福美满对他来说过于难得又过于脆弱，越是想好好藏着，越是弄巧成拙。

他总是把自己放在领导性的位置上，却忽略了她其实对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见解和态度，甚至会做出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的选择。他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这才是矛盾根源。

然而最近这种被迫逃避现实的生活让他变得越来越压抑，给他点火星就能立刻炸开。

“那我呢？”

卫儒孟看过去，有些茫然地盯着她的脸。

“我怎么办？”小鱼苦笑。“我以为你会说你需要我的陪伴，哪怕是朋友间的陪伴也好。”

“你是我朋友。”卫儒孟淡淡地接话。“普通朋友。”

“但是我不甘心。”

“我从来就没打算给你发好人卡，因为我一直都很明确我们两个的关系，只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老朋友。”卫儒孟耸肩，想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

“可是你应该知道，到了这个年纪……”

“青春期的情感萌动，无非就这个年纪的正常变化，我当然知道。”

“那你拒绝我之后为什么还……”

“你跟她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们两个就没有共同点。”卫儒孟重新看向屏幕。“我都说不出我喜欢她的理由，你觉得我能说得出你们两个的共同点？”

“都是女生，总会有相同的地方吧……”

“她在我眼里比白纸还干净脆弱，我逃不掉。”

明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却莫名被拖进漩涡，被迫承受那么多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干净得看不到污点，却也脆弱得浑身都是弱点，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恐惧到无以复加。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不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依赖感？甚至让她对他产生不信任？

而小鱼呢，完全不一样，在学校朋友一堆，回家之后小区里还有她的各路朋友，她从来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排挤甚至孤立。小鱼没做过惹别人不开心的事，宋泽一也没有，但区别就恰恰在此。一个不开心的时候随时能得到朋友得鼓励和支持，一个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连家人都不愿意相信她。

没必要做比较，宋泽一输得彻底，他也只想保护她一个。

小鱼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身边坐了一阵就默默出去，留他继续在房间里待着。卫儒孟目送她走出房门，轻笑一声。

果然还是不适合跟其他人说这种话，不仅伤别人还伤自己，就落得个自己留在这的下场。就突然很想联系她，可以不用听见声音，哪怕是简单的字都可以，可是没办法。

少年盯着盘子里的西瓜看了好一阵，还是叉起一块送进嘴里，用手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眉毛。察觉到并不能缓解那种压抑之后，无奈地放下。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啊，为什么就碰过一次，而且隔着那么厚的纱布，还能轻轻松松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明明只是怜悯，却还是让他喜欢得不行。此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不管是别人碰还是他自己碰，都不再有。

宋泽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